姚佳箴离婚并未成功, 大理寺内依然欢腾一片。旋即十二匹马飞驰而出,马上坐着十二位大嗓门,分头奔向京中十二个庭外听审处, 将大理寺内情形悉数说与没抽到现场听审的百姓。京城宛如一串大爆竹,噼里啪啦炸裂开来。《燕京周报》立时详尽报道了本案庭审全过程,并附上各种解读。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与各处邮局代写书信的先生纷纷议论给路人听, 燕京大学、清华女校、建安理工也派了学生上街头讲解,热闹非凡。

政事堂那群人还在大佳腊时便已拟好了诸多新法。略修改一二,一个月后新婚法便出炉了。依然登在《燕京周报》上。礼部派了六十四支街头宣传队, 专门宣传新婚法。还有许多学生出来做义务宣传员,向百姓解释为何要修成如今这样, 如何如何有理等等。《燕京周报》也连续出了一个月的加刊,专门逐条解释新婚法。

新婚法里头明文规定:婚姻须得双方本人同意。即, 父母不再有权决定子女婚事,父兄不再有权决定女子婚事。如此一来, 媒人这个行当便毁掉一大半。改动最大的是离婚。夫妻双方感情破裂便可以和离或向官府呈诉离婚。这年头原本唯有男子可以休妻, 七出之条多半是女子容易违背的;女子若想与丈夫和离,除非男方过错极其狠厉。依着新婚法, “七出”整个废了。离婚后未成年孩子跟父亲还是母亲,还得依现状而定。

不论街头宣传队说得如何有理, 百姓多半是不赞成。人人都说:“自古以来没有这道理。”

宣传队都是些年轻人,道:“各位别着急,从今年七月开始便是这个道理了,自古以来的事儿作废了。”

少不得有人上前争辩, 说来说去多半还是“自古以来”“不曾听说”八个字。有个老爷子拄着拐杖道:“连女儿婚事都不能做主,谁家还肯养女儿?生下来便掐死算了。”

一个女队员奇道:“儿子婚事也不能做主啊,怎么不掐死?”

“儿子可以继承香火。”

“女儿也可以。继承香火不就是继承姓氏?”

老爷子蔑然道:“女子如何继承姓氏?女子生的儿子难道不是跟丈夫姓?”

一个男队员解释道:“并无此规定。孩子可以跟父亲姓、也可以跟母亲姓。林丞相的儿子不就姓林?”

另一个女队员道:“从前孩子随父姓,是因为父亲要养家。父亲出门做事、赚钱养妻儿。如今女子一般儿也可做事赚钱,也可养家,孩子姓什么就能两口子商议了。或是生两个,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都好。换而言之,老大爷您的孙子说不得也得有一个跟儿媳妇姓呢。”

老爷子恼道:“那般媳妇我儿子不娶!”

先头那个女队员道:“您儿子想必已经娶妻,到了您孙子该娶媳妇时可就不好说了。”

那男队员忙说:“别听她吓唬。您孙子只要赚到大钱,在家里养着孙媳妇和孙子,便可让孙子们都跟您姓。”

女队员点头:“对对!您老别着急上火。不愿意做事的懒女人多了去了。”老爷子噎得半日说不出话来。

人群里头走出一个儒生问道:“敢问诸位,朝廷这是要做什么?”

男队员立时道:“鼓励女人出门做事。您想必也知道,四处缺劳力呢。”

女队员道:“我愿意做事。自己赚的钱花的舒坦。”

儒生道:“从前不也是如此?何必变婚法?”

女队员笑道:“若不变婚法,比如我吧。”她指了指自己,“我想去工厂做事,我爹想把我嫁出去,我怎么办?是不是就只能就此嫁人、窝在后院洗衣裳做饭了?变婚法后我才能自主做工。先生放心,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做工的。方才我们这同学不是说了么?懒女人不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嘛。新婚法不过是给女子多一种选择:可以嫁人,也可以自立。嫁人后也多一种选择:可以吃婆家的,也可以吃自己的。我相信,愿意吃丈夫和婆家的女人依然很多。”

儒生思忖半日,苦笑道:“原来是为了劳力……”遂摇头叹气。

那老爷子忙问:“先生,可能让朝廷不改这法么?”

儒生道:“不能。朝廷既需劳力,一定会变法。且肯定不止便婚法,其余律法也得变。”

人群里头走出一位富家少爷模样的人,冷笑道:“这么一折腾,不用半年功夫,燕国的人悉数得跑个干净!朝廷哪里来的劳力。”

宣传队齐声笑道:“你放心,不会。”

男队员道:“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别国的义务教育学堂没有这么多,许多孩子念不到书。别国的工厂没有这么多,故此物价比燕国贵,在燕国买一丈布的钱在别国只能买半丈。别国出门只能走路,没有公交马车,夜晚也没有路灯。”

女队员笑道:“过几年还有电灯呢。各位,既然享受了工业化的好处——你们自己盘算盘算如今在银钱上是不是比早先松快?岂能不为工业化付出?工厂的东西是要人去做的、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男队员道:“每日都不知多少人从别国涌入燕国。没看见京城的房价已翻倍了?工部正在赶着建经济适用楼房。今儿走了,过几年想回来就不容易了。”

富家少爷摇头道:“摄政王年轻不懂事。如此乱来,燕国必乱。”

男队员道:“先生放心,这些都在两广和台湾府试行过多年的,都没乱。”

女队员笑眯眯道:“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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