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時候,山鬼的封印已經解開了,那些山精野怪全都消失了,倒是多了許多鬼差在校園裡忙碌的奔走著,山鬼離開後,那些被困的鬼魂都跑了出來,估計不會是什麼輕鬆的活。
兩人默默地往前走,刻意不去驚擾他們工作,由於殘留怨氣的影響,宋嵐還是可以看到鬼魂的模樣,只不過有些不清楚就是了。
禮堂裡非常的安靜,學生們和留守的老師都睡著了,整個空間裡佈滿和緩而均勻的呼吸聲。
雖然平時我老是嫌他們雞婆,但這次這些鬼差做得真好。顏偉看著那一張張祥和的面容有感而發的說,等他們醒來應該對這次的事情只會殘存薄弱的印象吧!
宋嵐若有所思的低語道:忘了也沒什麼不好,我只希望得來不易的重生裡,他們不要再犯下一樣的過錯。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再一次的機會,黎月芬就沒有不是嗎?有的錯誤是沒有辦法重來的。
想起那個雙眼含淚,有著倔將表情的女孩,宋嵐心裡莫名的抽痛,山鬼心中的結已經解開,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想通了?
想要去見見她嗎?顏偉淡淡的問,他並不是很希望讓宋嵐見到她此刻的模樣,畢竟她所做的事無法輕易被原諒,可他也不希望那孩子成為宋嵐心裡的一個結。
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用他人的過錯來為難、傷害自己,這或許就是人最可悲又可憐的地方。
宋嵐無聲地點了點頭,對於那孩子她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如果有人願意用同理心替她多想想;如果有人願意替她說句話;如果有人願意關懷她,事情的發展也許就會有所不同,只是很多時候人生往往僅差了一點點,就會因此走向完全相反的結果。
嘆口氣,顏偉領著宋嵐朝鬼氣最濃重的地方走去,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戴著墨鏡,面無表情的佇立著,在哀號的眾鬼之中顯得格外突出。
兩位無常大哥辛苦了,這次可真是大豐收呀!顏偉堆滿笑容和兩人打招呼,這幾年下來,他們的關係可是越來越熟,偶爾黑、白到人間洽公時還會抽空來找他喝酒。
此乃顏老弟汝的功勞呀!黑無常大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多虧汝破了山鬼的結界,不則找不到這些孤魂野鬼,閻王面前吾等可就難以交代。
說的對,還真要感謝老弟大力相助。只是不知汝此時來找吾等,可有急事?
交情歸交情,公、私要分明。雖然很高興見到顏偉,可白無常比黑無常精明許多,依他對顏偉的認識,這小子是標準的無事不登三寶殿。
呵呵!白大哥你還是這麼瞭解我。顏偉乾笑了幾聲,將習慣在他和鬼差談話時避開的宋嵐拉到身旁,我女朋友想要見一見她的學生,不知道能不能給個方便?
白無常眼睛轉了轉,慘白的臉上也跟著露出笑容,這自然沒問題,只是最近吾和小黑跟判官打牌輸了點錢,就煩請汝幫忙囉。
這有什麼問題,不知要多少呢?顏偉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僵硬,雖然早知道請鬼差幫忙什麼都要錢,但是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當成移動式銀行了,不是半個月前才幫他還了欠夜遊神的賭金嗎?
白無常神祕的咧開嘴,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萬是嗎?我回去立刻準備。顏偉示意要宋嵐趕緊記下。
咳!黑無常有些不自在的打斷,非三萬,是三億。
我、我知道了。顏偉哀慟的抽了抽嘴角,還是在宋嵐發光的眼神注視下,阿沙力地一口答應。嗚!也不過是半個月的薪水,為了小嵐,我忍。
見顏偉同意,白無常正色地翻起手上的勾魂簿問道:汝等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月芬,黎月芬!
奇怪,沒這人呀?白無常查看片刻後皺眉道。
吾記得有個女娃是要送到枉死城的,上頭沒有她之名姓。黑無常插口道:魂,就在後面。
宋嵐忙不迭地道謝,拉住顏偉走向黑無常所說的位置,果然看見一個渾身散發怨氣的鬼魂戴著手銬腳鐐被鎖在一棵榕樹底下。
放開我,我要報仇,我要殺光所有的人。鬼魂的面容因怨恨而扭曲變形,已認不出原本的模樣,發紅充血的眼中寫滿赤裸裸的恨意,我沒有錯,應該受到懲罰的人不是我!
黎、黎月芬。宋嵐顫巍巍的喊著她的名字,她在書上看過很多因恨意而畸形的鬼魂,可黎月芬的模樣是她看過最慘的,怨恨化成尖刺密密麻麻佈滿她的臉龐,而身上冒出一張張哀號的臉孔,全都是那些被她殺死的人。
是妳!妳來這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黎月芬抬頭望著她,目光流露出濃濃的殺意,我恨妳!如果不是妳,我早就已經報仇了。
殺人不會讓妳快樂,妳只會更痛苦。宋嵐低勸聲道,懷抱怨恨最終受到傷害的人,還是自己。
我不在乎,我要讓他們感受我經歷過的痛苦和絕望。沒有理由只有她一個人經歷那樣的噩夢,這是他們欠她的。
但妳可知這麼做對妳並沒有好處。顏偉忍不住開口,本來在他們對妳有所虧欠的情況下,來生他們必須償還欠妳的債,現在卻反過來變成是妳欠他們,值得嗎?
我……顏偉的一番話讓黎月芬忽然沉默了,她一心想為自己出口氣,沒有想過事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顏偉看她呆滯的模樣無奈地搖頭,很多鬼魂都有同樣的通病,汲汲營營沉浸於生前的怨恨,導致自身周而復始的捲入因果的輪迴之中,卻忘了原諒是對他人的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