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德雷·芬格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极为模糊不清的梦。
周围的人在排斥着他,周围的人都不喜欢他。
他不希望自己被讨厌,但当他低下头审视自己的时候才明白。
他的胸前开了一个洞,由于感受不到疼痛,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
因为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才会被讨厌。想要不被讨厌,就必须要变回普通。
没错,变回普通的那个
‘叮铃咣当’
玻璃器皿的清脆碰撞声将少年拉回了现实世界,睁开有些酸痛干涩的眼睛,他看到一张沾满污迹以至于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布料。
后背坚硬的触感让卡尔德雷很不舒服,明明是刚清醒过来,但他的脑袋却意外地清明。叮当的声响还在继续,从左到右,富有节奏。闭上双眼微微湿润一下眼球后,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请问,这里是泰维勒教授的实验室吗?”
伸手挑开灰黑色布帘,少年看向被橙色斜阳照亮的房间。
“哟,小子,醒过来了吗?”
熟悉又随意的语气,泰维勒脚踏老旧的木地板走来,手上还拿着一支缓缓冒着绿色气体的试管。
“我给的药剂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脑袋和身体都清爽许多啊?”
“果然是教授的药剂搞的鬼!我说呢,本来就没怎么被那些黑烟给呛着,结果不停地咳嗽,后来还差点儿想吐出来。”
卡尔德雷从床上跳下,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躺在一张被清空的金属实验台上。
“泰维勒教授,下次可以让我躺在教堂的休息室吗?”
“想躺那儿的话等我问完药效之后随便躺,比起这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很清楚面前这个灰白发老人专门让人把自己送到这个实验室的目的,少年也没心情去管为什么会躺在实验台上的事了。
“唉……要说感觉的话,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卡尔德雷看向正拿着笔和本准备记录的老教授。
“当时我周围正好有不少因为树林着火而冒出的黑烟,一开始还以为是被黑烟呛着了才不停咳嗽的,后来状况越来越严重才觉得有问题。直到干呕的时候嘴里出现那股恶心的臭味,我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再往后的话,我就不清楚了……”
“什么?!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药剂,你小子的感想就只有这一点儿吗?!”
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的泰维勒差点儿把手中的羽毛笔给丢出去。
“没办法啊,教授。药剂起效的时候,我的脑袋突然感觉像是被锤子敲中一样疼,之后就昏了过去。”
“被锤子敲中?”
“唔、嗯。”
面前的灰白发老人突然安静下来,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问题。
卡尔德雷也不想打扰对方,索性将视线投向窗外。橙色的夕阳落在学校的城墙上方,拉长的阴影缓慢地向着实验室的方向前进。
(今天还真是漫长的一天啊。早上脑袋里的声音向我搭话的事情,感觉像是过去很久似的。话说,那个声音明明上午那么多问题,下午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就不怎么说话了。现在也是,从我醒来以后就听不到一点儿声音。突然这么安静,还有点儿不习惯呢。)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卡尔德雷摆出有些无奈又欣慰的笑容。
(还真是神奇啊,明明相遇不过一个白天而已,竟然会因为这短暂的宁静而怀念起她的声音。该不会是因为伙伴们离开后,我一个人感到寂寞了吧……)
在心里叹了口气,少年走到向屋内洒下夕阳余晖的窗口,看着外面高耸的学院城墙和埋下半个身子的橙色太阳。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不过,身份不明的幻化兽真的会有名字吗?)
“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你小子在那里对着外边扯什么鬼东西?难道那个药剂还有致幻效果?”
“我、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跟那个奇怪的药剂没关系。比起这个,教授你想清楚原因了吗?”
“嗯,你当我是谁啊。”
老教授得意地昂起头,指了指少年的脑袋。
“小子,我可以确定你脑子里真的有瘴气存留。”
“啊!教授你总算相信我了!我就”
格外兴奋的卡尔德雷还没说完,就被泰维勒教授摆了摆手挡了回去。
“别急别急,我还没说完嘞。你喝下去的那个药剂里边,有一种叫做‘金石符文草’的东西。”
“那是什么?”
“和被瘴气感染后魔化的植物类似,只不过它们生长在圣符石的夹缝中,算是被‘神圣之力’感染后的变异体。”
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的教授解释着。
“你也知道神圣之力和圣符石吧,它们可以说是神圣教会的招牌,虽然石头本身是自然产生的,神圣之力也是石头所蕴含的某种能力……或者说,能量。”
具有同时驱散瘴气和魔力效果的能量——神圣之力,以及产生这种能量的天然物——圣符石,而那个金石符文草就生长于圣符石的夹缝中。
卡尔德雷没想到这种珍稀的东西竟然被自己一脸嫌弃地喝下了肚。
“虽然是长在石头夹缝里的草,但跟正儿八经的圣符石比起来,这种符文草的效果实在是太低了。所以不对它进行特殊处理的话,神圣之力很快就会流失。那瓶药剂之所以那么臭,也是这个原因。”
“啥?!”
让少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