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伯虽然看上去十分老迈,但却耳聪目明腿脚也很利索,听了齐念的吩咐便下去了,倒是没有半分迟疑。
田簌见状即便是心思再单纯,也该有些迟疑了。
按道理说齐念是昨日才刚到的皇城,且不说买卖房屋之事其中手续有多繁琐了,她是从哪里这样快的便找到了这样好用且顺手的下人?
齐念最是能洞察人心,更何况是田簌这样没甚心机之人。她只微微一笑,淡然道:“殿下即便是有话要问我,也该坐下商谈才是。寒舍虽说有些简陋,但这待客之道却是不敢有所疏忽的。”
田簌早就被她这个笑容迷得七荤八素了,此时即便是叫他立马出去,想来他也会等到走出了大门,才能回过神来。
说起来这也当真是很奇怪,田簌身为南昭国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自己又拥有几乎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而齐念这容貌虽说看上去也颇为清丽脱俗,再加上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颇有点睛之容色。
但这些对于自幼便阅美无数的田簌而言,显然是不够看的。
所以齐念看着他这副神情不对的样子,便总觉得他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田簌依言跟了他进去,举目只见这厅堂也算是敞亮明净,但到底只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宅子,自然不比皇室府邸来的华美绮丽。
很快,齐念口中的“丫头”便上茶来了。
田簌无意间眼角余光撇到了那个丫头的面容,倒是被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个女孩子她所拥有的是一副几乎不完整的容貌,她应是曾经遭受过一场大火的肆虐,在这个凉秋的时节里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裹得十分严实,就连伸出来的双手,都不见半分肌肤。
但也不知怎地,她既然都这样在意自己的外貌了,不想被人看到身上所留下的那狰狞的伤痕。可是她的那张脸却是完全露在外面,没有半点儿遮掩。
许是田簌的目光太过惊讶了些,丫头颇有些局促,放下茶盏便急忙退了下去。
田簌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门外,若不是她已然出去了,说不定他都要多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似他这样自幼便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天之骄子,除了颇为自恋自大之外,也很是不了解民生民情。在他的眼前自然从未出现过民生疾苦之状,他当然很是好奇了。
齐念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中,她知道,她这个安排已然在田簌的心中扎上了根,他定然会追问的。
果然,只听田簌问道:“姑娘怎么买了这么个丫头在身边伺候,她看上去仿佛身患有疾,应该不好使唤吧。”
齐念只淡然道:“我这儿本也没什么活计好做,不过只是端茶倒水罢了。丫头是老伯的女儿,正好厨娘也是她的娘亲,在我这里领一份薪资又能有吃有住,于他们一家三口而言想来不是什么坏事儿。”
这岂止不是坏事儿,简直就是大发善心专做好事儿了。且只瞧那老门房年迈的样子,便可得知这厨娘年纪定然也是老了。
留这样两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在家里能做什么事儿,且他们还有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女儿。这一家三口恐怕干不了一个人的活儿,却领了三份薪资。
田簌不由纳闷道:“姑娘即便是大发善心想要救助他们,只需找个居所让她们住着,隔段时日送些银两过去便是了。又为何非要将他们留在身边伺候呢?若是让本王日夜看见那张脸,恐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都说田簌是身处高地不知民间疾苦,又如何是指望他体贴人心,能够面面俱到。他能想到奉送银子资助他们生活已然是很好了,这世间多的是居高临下鱼肉百姓的有权有势之人。
齐念不由撇了他一眼,冷声道:“幸而丫头不在此处,否则听见殿下的这句话,是要难过得吃不下饭了。”
田簌不由一愣,只听她接着道:“她之所以会吃这么多的苦,变成现在这样悲惨的模样,只是因为在数年之前,皇城之中有位贵人路过闹市之时,无聊时往外一瞥,一眼便看中了在路边卖花的她。”
那时的丫头容颜清秀柔美,又不过只是少女之姿,就算是挤在喧闹纷乱的街市旁边,也颇为瞩目。
坐在华丽轿撵之中的贵人府中姬妾成群阅美无数,自然不会将这开在路边的小花放在眼里。但这朵花儿既然被他看见了,自然是要采到手中细嗅一番,否则又怎么对得起他如此无聊的路程呢。
于是就在百姓诸人的惊呼之中,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很快便将丫头拖进了那豪华宽大的轿撵之中,丫头才只哭叫了两声,便再也没有动静。
这样小小的插曲自然很快便被揭过不提了,就在那顶轿撵过去之后,余下的便也就只有几人惊魂未定的议论了几句,也就被街市的热闹给遮盖过去了。
毕竟那卖花的丫头只是从城外村庄里来做些小生意赚点儿小钱的,她来了也不过才两日,大家谁也不曾与她熟识。
所以除了丫头自己之外,便再也没人知道她在大街上被抢进了轿撵之中后,究竟都遭遇了怎样的惨状。
坐在轿撵中的那位贵人想来是在别处受了些气,而这气便正好想撒在丫头的身上。于是在丫头刚被扔进轿撵中时,那贵人便将她的喉头给紧紧的捏住了。
那是个身材高大戾气十足的男人,丫头那细白的脖子在他的大手之中脆弱的简直好似一捏便要断了似的。而他也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