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打开书信,等看过之后,神色大变。
前一刻,她还在担忧到时候避无可避,可是如今,她深知,这一切,早已经是旁人算计好的,只等着她入局罢了。
她敛眸,收起书信,转身行至灯盏前,将手中的书信烧毁,瞧着那火焰一点点地窜起,又慢慢地消失,像极了她当初入谢家,是何等的荣耀,可是倘若事情真的发生呢?
她也不过如同这火焰般,最后淹没。
“大小姐,当心。”郑嬷嬷见那火朝着她的手指袭来,她连忙上前挥掉,抬眸看着她。
韶华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有些刺疼,不过却也比不上她此刻内心翻腾的浪潮。
她收起手,看向郑嬷嬷道,“可都办好了?”
“大小姐放心。”郑嬷嬷敛眸道,“贵叔已经离开了。”
“那便好。”韶华深吸了一口气,扫过巧凤等人,该是给她们步后路的时候了。
她缓步行至屋内,阵阵地冷意席卷而来,她忍不住地打了个颤栗。
等入了书房之后,她将所有的账本都收了起来。
郑嬷嬷见她神色凝重,便知晓许是有大事发生了。
此时,俞若寒看着正对面坐着的沈煜道,“你当真要让她独自去面对?”
“不然,你我都救不了她。”沈煜淡淡道。
“倘若如此,她与你便再无可能。”俞若寒看向他。
“她的性命要紧。”沈煜敛眸,不知在想什么。
俞若寒却冷笑了一声,“席敬呢?”
“他已经安排妥当了。”沈煜看向俞若寒,“当初,之所以让她回来,为的便是让那人主动地跳出来,只可惜,那人隐藏地极深。”
俞若寒接着说道,“哎。”
沈煜继续道,“你可书信与她了?”
“想来她现在已经开始打算了。”俞若寒看着他,“不过我瞧着,她是不会按照你的安排走的。”
“那她唯有一死。”沈煜冷声道。
俞若寒只觉得沈煜心思深沉,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肯透露半分,哪怕是表现出一丁点的遗憾来。
可对于韶华来说,她怕是永远也要活在暗地里头了,见不得人。
事情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
俞若寒参与了多少?
从席敬得了皇帝的赏识,举家前往京城,这一切似乎都在【旁人预定的圈套内,现如今……
他看向沈煜,沉默了良久之后,却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只因为眼下,只有让那人断了心头之患,才能浮现出来。
毕竟,韶华的母亲,还有当年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随着时间长河而随风消散,到最后,徒留悲伤。
他看向俞若寒,却也不知这些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又承受着什么?
只不过,他却清楚,事已至此,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可惜,最不想让牺牲的,如今却成了最应该牺牲的。
这种牺牲到底是对还是错?
俞若寒无解,连他都在困惑。
而沈煜呢?
在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他又作何感想呢?
韶华当然不知这二人究竟有何谋算,又或者是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而她如今能做的便是再大难来临之前,能够如何保全自己,还有身边的人。
只可惜……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陷入了一场无尽的旋涡之中。
她想起前世来,在自己差点出车祸死之时,倘若不是她事先知道车被动了手脚,那么她早已死了,可是最后呢?
她还是逃不开这所谓的命运,无力却又无奈。
她只是静静地待在书房内,仔细地想着这一切。
她努力了这么久,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这是何等的可笑?
前世如此,这辈子难道也要如此?
她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郑嬷嬷见她神色忧虑,眼眸中凝聚着看不透的深邃幽光,她转眸看了一眼巧凤,二人也只是相互看了一眼,静静地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只瞧见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影来。
她缓缓地回眸,郑嬷嬷与巧凤已经不见了。
“你来做什么?”韶华如今最不想见的便是她。
沈煜低声道,“你当真要坐以待毙?”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韶华苦笑道,“即便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是吗?”沈煜上前,翩然落座,“我以为你会试图冲破。”
“冲破?”韶华低声道,“与虎谋皮?我不过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至于这棋子的用处有多大,我如今倒是不知。”
沈煜见她如此说,也只是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中,不知掺杂着什么,可是在韶华这里,却觉得刺耳。
她拂袖,“你走。”
“倘若你冲不破,那你便甘心这样被算计了?”沈煜淡淡道,“在我看来,你不会。”
韶华只是盯着前方,却不理会沈煜所言。
沈煜不知自个为何,还会在这个关头过来看她,难道仅仅只是瞧瞧她如今颓败的模样?
人心之复杂,有时候早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这世上最难掌控的便是人心。
沈煜如此,韶华亦如此。
韶华不知沈煜可否走了,他每次过来,想向来都是悄无声息的,她只是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静立了良久。
“大小姐,三更天了。”巧凤的声音打破了书房内的寂静。
韶华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沈煜最后的话,无疑是看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