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于赵家的家族崛起战,同样也是天湖书院的学院保卫战。双方都知道,这事情不能流于表面,丢了双方的脸面;也不能轻易放弃,抛弃自己的坚守。因此如何在不动声色中占据主动权,就是个难得的问题。
在之前十年,凭借赵太守的‘不说不做不理不睬’八字方针,借着赵家的威视,着实吓退了不少立场不坚定的书院派人士,即便是书院的坚定守护者,心中也未尝不在打鼓。短短十年光阴,书院的境况日益愈下,不得不说是赵太守或者赵家指挥有方。
而书院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突破赵家围剿,自我生存下来。
“据我所知,书院对于学子的入学虽然有做要求,但是对于学子的结业时间并没有限制。”简单的说,只要达到了书院的入学基础要求,就可以入院求学。而结业,则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而现在大部分书院学子,都是在科举及第之后才会像书院请辞。毕竟书院之内,着实有不少饱读诗书的大学问家,可以多学一天也是好的。
“当然。”房子谋点头,对于这点,他还是很有自豪感的:“我开办书院的初衷,就是为了有教无类。希望天下所有想要获取学识的学子,都可以获得求学的机会。”也因此,老房并没有像其他书院一样,设立结业时间。他并不希望逼着学子学习,而是希望学子在求学中获取乐趣。
“他们每年都交束脩的。”想了想现况,老房又忐忑的加了一句话。
“那房公可知道学院对于他们的投入?”许哲顺嘴就是一句话,瞬间让老房尴尬了。以前倒是没想过,只是刚才被许哲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有一些,吧?
“衣裳?伙食?”
“还有住宿,师资,笔墨纸砚以及所有天湖书院的各项措施,包括名声。”只要人一天是天湖书院的学子,他就能享受所有天湖书院给予的待遇。这些待遇除了开的见的,还有天湖书院这块招牌说包含的隐形待遇,这都是一个单独的学子所无法享受到的。
“而实际上,我浏览了天湖书院所有的学子名册,发现我们现有的学子,除了近些年入院的,甚至有十几二十年前进入学院的学子,因为屡次科举失误,而一直滞留在学院。而我翻看了最近几年的报考明细,甚至有些人已经完全放弃了,不知房公可知晓?”
老房当然知道,但凡比试,有天赋异禀,举一反三的,就必然有浑浑噩噩,辛苦劳作却毫无收获的。大明官场艰险,科举更是艰辛,每年科举,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都不为过。就整个天湖书院,每年几百位考生,真正跳过龙门的也不过区区数人,更多人则是在年复一年的考试中丧失了信心,最终只能在学院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
不得不说,其实这也是种悲剧。
看到老房陷入了沉思,许哲降低声音,缓言劝道:“其实人生数十载,真的没有必要耗费在一棵树上。似是李杜二人,在科举官场上皆没有大作为,却比其余人更能流传千古。我辈读书人,更无须太过计较功名利禄。”
“据我所知,譬如泗水县王金,也是出身天湖学院,虽说在科举一途上举步维艰,但是在春秋辩论上,却是一等一的好手,于县治上也是颇有手段。”
时世人皆以读书为第一,轻易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即便心中知道在科举一途自己已经毫无作为,但是关乎脸面,却是不好轻易放弃。而许哲要做的,就是把天湖书院实在没有科举前景的一部分人清除出来,从而减少天湖书院的实际在职人员。
说白了,就是‘减负’。当然,这就需要老房的支持了。
很明显老房已经听明白了许哲的意思,只是自己坚持了一生的理念,要他现在就改变放弃,却是真的很为难。看着老房面色骤变的神情,房中的气氛无疑凝重了很多。
“我倒是觉得延年说的也没错。”李元晦沉吟片刻,还是表示了支持:“前些日子我遇上陈秀才,听说他的大孙子已经落地,只是家中贫瘠,连着每日的卧鸡蛋都供应不上,很是愁眉。”
陈秀才就是院中屡考不中的其中一员,本身只是秀才,这些年为了他在天湖书院家中连着十几年过年都没肉食,平时也是可怜。
李元晦继续道:“向他这种一辈子科举不中的,倒是有心想要做些什么,只是脱产太久,早已无法找到合适的事情。若是去摆摊代写书信,又有些抹不下脸面。”说罢一脸期待的看着许哲,双目炯炯有神。
许哲看着依旧低头沉思的老房,想了想:“先生可曾想过,其实每年那么多富豪侠士资助学院,其本身家族内是否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
“嗯?”
看着李元晦一脸疑惑,许哲继续说道:“但凡家族运营,大致分为最上层的核心享受者,中层管理人员以及下层直接操纵者。譬如一家米店,老板便是最上面的那个,米店管事便是中层,而活计则是最下面一个。”
“而大多数的中层管理者,对于学识都是有一定的要求。最起码,得识字。”
许哲这么一件,再结合书院实际,李元晦就明白了。想了想,问道:“只是这算术之道,我们并没有实际的接触过啊?”
虽说君子六义,的确包含算术,只是学院教授的算术,多用于理论,于实际结合不大。真要让一个秀才去拨算盘,还不一定比得过一个老师傅。
“这就要靠书院的侧重教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