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向来是民生之重,其中盐事更加攸关一国盛衰气数,盐铁也一直由朝廷统管,禁止私贩运卖。晋国三面环海,有鱼盐之利,又借着古济大运河,建立起了强大的贸易系统,向诸国出口鱼盐、布帛花锦,而从中原进口大量米粮、玉瓷金器。
北齐、西楚和南秦国境内都有盐湖,即便自供不足,也无需从晋国周转太多。唯有皇域诸多城镇,山峦雄阔,水色绮丽,却无一处可以自产食盐,必要从周围诸国购进。
晋国突然加赋过境盐税近三成,意图昭然,独在掣肘皇域盐运周济。
“晋国的这道税令刚颁布不久,只怕是要苦了皇域境内的百姓了。”洳是声音低越,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叹息。纵然朝廷愿意返税补贴百姓盐价,但依照国库的情况,也撑不了多久。况且若真行此招,无异于是在向晋国示弱,想来皇兄应该会另做打算。
“臣这次回京,最主要的就是将此事呈禀皇上,只是没想到皇上……”西岭眉头轻蹙,想到皇上缠绵病榻,已经不能署理朝政,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盘桓交织在心头,但转念想到是由皇太子代天子执政,心中又莫名宁定下来,总觉得即便狂风骤雨将来,皇太子也能守得凤朝江山稳固,再创景初辉煌,她如此笃信着,“不过臣已经面禀过太子殿下了,以太子殿下的手段自然不会让晋王占得先机。”她这话说的全无城府,脸上还有些许自得笑意。
凤洳是回眸望定她秀气的眉眼,笑问,“你一早进京入宫,至此刻怕是滴水未进吧。”
西岭怔了下,左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之前心中只惦记着朝廷大事,忙的陀螺转,压根想不到吃点什么,此刻被她一提,顿时觉得疲乏上涌,饥火中烧,真是又累又饿,“臣觉得此刻能吃下一整头牛。”说罢,还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
“呵……正好本宫也饿了,一起用膳吧。”凤洳是眸光斜眺了一记窗外风景,略整了下衣襟后将指尖拈着的棋子放置回了盒子里,转身当先走出殿中。
窗外阳光轻软,微风送爽,不知何处飞来一只云雀站到了窗框上,啾啾的鸣啼不止。
一场大雨过后,整个天地被冲刷的焕然一新。
广褒无垠的草原上只见到一纵骑队,由西至北跃马飞驰,约莫看着也有近百人,为首的女子穿着绿绒泥金的翠羽马甲,头上毡帽别着一枚红羽特别扎眼。
她一路催鞭疾行,急的脑门子上都在发汗,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三人驾马缓行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虽然近些日子不太平,路上行旅商人少了很多,但也不是一个都见不到。骑队从三人旁边掠过,却在百步之外倏然停下,那绿衣女子勒转马头朝三人走近。
“已经许久不曾在这片草原上见到汉人了,你们是去往哪里?”女子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面前二男一女。在边关越境做生意的都知道,凤朝与突厥只有延津和尹侗受克拜尔家族保护,接纳汉族商旅游子,并确保他们安全。然而此刻这片区域已经不属于克拜尔家族统辖,普通商人一般也不愿轻易从此处过境,草原流寇最爱打劫汉族商团,只因为他们所携的金瓷玉器和锦帛绫罗是最容易倒卖脱手也是最值钱的。
可面前三人光说仪容气度也不像做生意的,女子目光又在他们身上和马儿身上粗略一扫,并不见他们带什么东西挂在马上,心下更加狐疑了起来。
夜隐幽坦然迎上她探询的目光,淡声只说了两个字,“安吉。”
女子秀眉略挑,手中攥着的乌梢鞭轻轻敲打马靴,“安吉正在打仗,你们几个汉人是跑去送死吗?”
夜隐幽波澜不惊,不疾不徐的又道出四个字,“随便看看。”
他此次改道前往安吉,一部分是想探看下如今局势以及完颜灏麾下军将的实力,二来则是想瞧瞧克拜尔那个声名在外的小郡王。
突厥崇尚以武治国,畜牧业又十分发达。耶律家的这位小郡王倒是别出心裁,重农扶商,推行自由贸易。突厥其他各族对凤朝虽不至于剑拔弩张,却也是各种避忌,只有耶律家极力促成两国边境通商,接纳各国商团,这么些年来,他也是赚的盆满砵满了。
所以他说只是随便去看看,倒也不全是假话。
女子没想到他是这番说辞,有些惊讶,待她还想多问两句的时候,身后一个大汉用突厥话喊了她一声,她不得不悻然的打消了再问的念头,只好心嘱咐了他们一句,“我劝你们还是往那个方向走,安身保命才是要紧的。”女子持鞭子的手往西方指去,从那儿再行数十里就是克拜尔的乌拉城。
夜隐幽端坐马上,长睫悠然半垂,淡然又道两字,“多谢。”
见他态度疏淡,那声谢也无多少诚意,女子眉头略紧,身后大汉又催促了她几声,她不得不勒马转身,临行前还是回头望了眼他们三人。
“这女子看上去身份不一般。”夜馨走在最后,瞧着那一纵骑队越行越远,口中咕哝了一句。
“刚才那突厥汉子喊她郡主。”一旁的夜晗看了眼夜馨,给了她一个让你不好好学习突厥语的眼神。
“哈?”夜馨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突厥语艰涩难学,她实在没放什么心思在里面,勉强凑合能蹦个两三句,“就不知是哪家郡主。”
“这个……”夜晗也答不上来,对于突厥国内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也没理得很清楚,但是在此地此刻会出现的人,也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