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屋吵了起来。白何抱着彤彤飞快的冲了进去。老伴儿正和稍矮的胖女人争论着,很显然,那个稍矮胖的中年女人,不是早有准备的退休老师的对手。
面对一片狼藉。
只能故作矜持的昂着脑袋。
一双眼睛在庞大的镜片后面,骨碌碌的转动着,闪烁着……白何迅速的惦量着对手,高大的胖女人和精瘦的中年男,就站在一边看着,不插嘴也不表态。
因此。
白何暗地估计。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对方也不会有太大动作。一是上海人习惯于君子动口不动手,二呢,自己带着小外孙女儿,谅对方看在孩子面子,也不太敢乱来。
于是。
白何一面听着老伴儿和对方干架。
一面斜睨着双方,逗着彤彤。没想到,那瘦高个中年男居然蹭了过来,抚抚彤彤的黑头发,柔声问:“小姑娘好漂亮哦,几岁了呀?”
彤彤看看他。
竟然清晰的回答。
“三岁。”其实,彤彤刚满21个月,回答三岁,是香妈平时有意无意教的结果。按照苏北的地方习俗,将孩子的实际年龄说大,标致着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成长,是一种吉兆。
“噢,三岁了呀,小姑娘真乖呀!”
中年男拈着彤彤的一只小手,继续逗着她。
“叫什么名字呀?告诉伯伯行不行的呀?”可彤彤却卡了壳,因为,还没人告诉她,她叫什么名字呢?“你前额上贴着张纸条干什么呀?好玩儿的呀?”
“喝水!”
老伴儿。
没头没脑的对白何吼一嗓子。白何就抱着彤彤到客厅喂水。中年男挪挪脚步,似乎想跟出来。这时,胖中年女恼怒的哼哼,中年男又立即退了回去。
这一举动。
让白何对他有了感。
从二人形象上,胖中年女几乎和他一样高,脸上满是白何熟悉的那种,对其老公有着支配权话语权的骄横和霸气。
而那中年男呢?
内敛忍耐,郁闷寡欢。
眉宇间,有几道深深的皱褶,这也是白何熟悉的那种,在强势老婆的淫威下,弱者男惯有的醒目标致。中年男一开口,白何就会心一笑。
那声音。
又尖又薄,飘浮不定。
就像就像,对了,就像那个太监说话,听着就令人感到滑稽,不幸和好笑。因此,白何更坚信真要动起手来,这中年男不是自己对手。
“我说了,我就这个价呀。”
那个与老伴儿对垒的矮胖中年女。
摊开了自己双手:“在阿拉上海,3100能租到我这样的房子,都算不错了呀。这么一大间房子,每月才3000块租金,没多大意思的呀。”
“可你喊价也只喊到3200,降了你100正常得很嘛,有你这样租房子的吗?”
老伴儿唾沫横飞,拍着自己手背。
“巴心不得最好什么也没得,赚尽钱,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证,你自己看看?”掏出手机晃晃,先对自个儿洒了碘酒的部位,嚓嚓嚓!
然后。
又对着白何嚓嚓嚓。
再对着对方嚓嚓嚓:“你总不希望我把照片都放在网上,为你免费宣传吧?太欺侮人了,我和老头子受伤后一夜没睡,等会儿还要到医院看病,所有的费用,找你报帐的呀。”
一面扭头瞅瞅白何。
白何就大声插嘴到。
“相由心生!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姐妹和姐夫;一看就明白,你姐姐和姐夫是讲道理的,就你对人无情刻薄,典型的上海阿拉。我可警告你了,不管你上海还是内地,普天下租房都有行规,即便是最简易的租房,你也得有基本的生活设备设施。如果没有,你就是恶意隐瞒,违法交易,要付法律责任的。”
对方不服气。
先推推。
自己滑到鼻梁上的眼镜,不满地瞅瞅,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姐姐姐夫,然后争辩到:“可陈老师,是自己签了字的的呀!”“她不懂租赁!”
白何直截了当。
“租客在不懂的前提下,被你哄着签了字,你就是恶意骗租。这一条,刑法上可有明文规定的。顺便告诉你,我大半辈子搞的就是租赁接洽会谈工作。”
头一昂。
嘎然而止。
说实在的,白何的话,漏洞百出,逻辑推理有问题。可他一下猜出了三人的关系,先就在气势上占了先,然后,又聪明而有意地把三人分开。
这就让原先。
也曾准备发难的高胖中年女,转变了态度。
“陈老师,这老师是?”“我老头子!”退休老师,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骄傲过,满面春风,温柔敦厚:“我老公,网上有名的网络写手。”
白何本来就文质彬彬。
佩戴着黑杆秀白眼镜。
却又双臂上的肱二头肌,高高鼓起,有一种即文雅又壮实的威风,这惹得三人朝他看了又看。白何的插话,也及时的点醒了老伴儿。
介绍完毕。
她把胖中年女的衣角一拉。
“你跟我再去看看你们的热水器和冰箱,你自己说,我在电话中给你提过多少次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