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王寻人的动静依旧没有停下来,但显然比之前的急切要缓和许多。
对岑王妃,岑王的态度也从原来的激进,变成了漠视。
岑王妃始终不肯放过岑王,哪怕要和他一辈子纠缠,她也无所谓。
常润之不知道该说岑王妃是痴心好呢,还是顽固不化好。
就连岑王妃生母长乐长公主也劝过岑王妃和岑王和离,岑王妃硬是不肯,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常润之私下里悄声问过刘桐,岑王妃是否知道她曾经怀过的那一胎小产,与岑王有关。
刘桐道:“应当是不知道的吧……”
“你说,要是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个……”
刘桐也不好说,只能道:“他们夫妻脑子里想的,和咱们不一样,这些事儿,咱们还是别掺和的好。”
“我看岑王的脑子也都有些废掉了,你敷衍他那套说法,他竟然肯信。”常润之摇头叹道。
刘桐笑说:“这不是好事儿吗?他肯信,总比不肯信要简单多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如何烦我呢。”
刘桐最近的事情多,修订新典工作繁重,他也不耐烦管岑王那点儿破事儿。
有关岑王府的流言渐渐平息了下来。
泰昌帝自登上帝位,一直在励精图治。但他不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帝王,不会像历任帝王一样,上位之初就要显示其能力卓绝而办几件惊天大案,或为显示其勤政,而宵衣旰食,置龙体健康于不顾。
他是在朝时理政,不在朝时,如何放松如何来。
言官们对此有些看不上眼,但毕竟泰昌帝治国没有丝毫懈怠,也没有犯过任何差错,所以御史们捏着这一条,总要等到有实例之后,才能出言劝谏。
泰昌三年初,朝堂平定。
刘桐作为荣郡王,主理刑部,在调审刑部各陈年旧案、疑案的过程中,他潜移默化地开始调整刑部职权。一年下来,刑部诸人也看出了刘桐的意思。但到底刘桐还没有做出将刑部各官员削官降职的事情来,所以大家也只是私底下揣测,有人甚至诛心地认为,荣郡王这是在总理刑部职权。
刘桐倒也不管大家如何议论,待时机成熟之时,他上书一封给泰昌帝,言明权责模糊的弊端、官员冗杂的弊病,以及对补缺官员多为贵族子弟,虽出身高门,却实无能力的忧虑。
刘桐表示,希望泰昌帝可以据此对刑部以及其他职能部门作出调整,广纳贤才,广开文武恩科,使天下共治。
朝臣们多半都是出自贵族,对寒门子弟向来不屑,当然不会希望寒门子弟跃居头上,立刻便对刘桐的谏言进行激烈的反对。
以往科举制度选官,其实多半是作为贵族子弟的助手而选的,也因此科举制能够得以实行,贵族中人也对科举制有所重视。
毕竟若要推家族子弟出来任官,尤其是出外任属官,若是治理当地不当,传回来总会使家族脸面无光。若能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在旁辅佐,治下有了保障,名声也能好听些不是?
但若要寒门子弟取代贵族子弟的任官,这是放在任何一户贵族之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文臣反对得厉害,笔杆子嘴皮子一刻不停。
武将也反对,直说带兵打仗寒门子弟懂个屁,以为读了两本兵书就能治军了吗?
迫于朝臣们的压力,泰昌帝对这道奏章留中不发。
但毕竟是没有驳回。
朝臣们如临大敌。
散朝之后,刘桐留了下来,进到勤政殿与泰昌帝单独奏对。
屏蔽左右之后,泰昌帝皱眉道:“看来你所建议的这些东西,触犯到了大家共同的利益。”
刘桐一笑:“是啊,臣弟还是头一次,看到文臣武将这般团结一心。”
泰昌帝也笑了。
“朕的目的不在精简机构,若是机构冗杂能使政令通达,朕也懒得废这番功夫。多养几个朝臣,朕又不是养不起。实在是如今官位冗杂,官员太多,非但没能更好治理天下,反倒是使得一些政令无法准确快速传达。这有违朕的初衷。”
刘桐颔首:“臣弟已经做好准备,要和朝臣们打一场拉锯仗了。”
“你可得小心,朝臣们会怕朕采纳你的谏言,下一步估计就要开始打压弹劾你了。”
刘桐拱手道:“臣弟明白。”
果然如泰昌帝所说,第二日,朝臣们的奏折便如同雪花儿一样,从宫外递到了泰昌帝御案上。
大多数人先是赞许了刘桐一番为天下计的心,然后就开始例数大魏祖宗规矩,及至说到先帝在位时,朝中官职便是如此设置,从一品到九品,从中央到地方,完善且健全,如何能轻易修改?
从前元武帝在位时,朝中官职设立确实沿用先祖,但大概是为了彰显巍巍皇权,元武帝在位后十年,朝中官员的数量越发多了,同一官职,从任用几人到任用十几人的事情屡见不鲜。
人是多了,可事儿却没变少,反而因为官员同僚之间的权责不分明,使得臣子们之间产生龃龉,有好事儿则争抢,没好事儿则推脱,政令如何通达?
但大臣们都抬出先祖来,仿佛泰昌帝若是采纳了荣郡王谏言,便是数典忘祖一样。
泰昌帝将这些折子,仍旧留中不发。
这下朝臣们就更心急了,觉得泰昌帝真的是对荣郡王所说上了心。
新一轮的对荣郡王的弹劾便也跟着来。
有说他被禁闭数年,已对朝政疏忽荒废的,有说他欲笼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