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思机械般摇头,放下碗,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去收拾东西。”
话毕便像赌气一般一阵风地从慕以辰身边走过,手臂还用力地撞向男人的肩膀。
陆相思出来时,慕以辰已经把碗筷都收拾干净了,餐桌中间的花瓶里插上了紫色的夕雾花,这颜色甚是迷人,但在陆相思眼里,却不如刚见到时的那样惊艳。
“好了?”慕以辰从一侧房内出来,已然穿好了大衣,“我送你。”
关上房门,陆相思所有的勇气都像是被抽了空,她三步一回头,耳畔甚至出现了幻觉。
总觉得开门的会是拿到迫不及待冲出来的男人的身影。
走廊的波斯地毯是入眼的橙黄,悬挂在墙边复古的油画有一些黯然的色彩,五星级的大酒店,连灯光都是奢侈的。清早的阳光都似乎不如头顶上施华洛世奇水晶灯般的耀眼。
电梯门开开合合,住在这层楼的也就三两房客,陆相思如一面孤独的旗帜站在同样是复古雕花的电梯前,失了魂。
“小姑娘,你要去几楼?”一旁是一名慈眉善目的外国人,却说了一口流利的京腔,把陆相思震醒。
旁边的人约莫60岁左右,白花花的头发弯弯曲曲,他一脸笑意,眼角的褶皱影刻出岁月的雕痕,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消毒水气味,手指圆润干燥,放在前方电梯按钮上静止。
“您会说中文?”还是这么一口漂亮的北京话。
在这异国他乡显得格外温暖。
老人家收回了手指,点头,他看着前方像是回忆似得,有些感慨,“我有个朋友是中国人,是她教我说中国话的。”
陆相思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您这位老师教的好。”说完便看见老人家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这种刺目的眼神让陆相思有些尴尬,又连忙说,“当然,您说的更好。”
老人家倒是没把陆相思这种言语上的失误放在心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事,“怎么一大早也不睡个懒觉?”
陆相思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并没作答,却见老人家并未一步踏进电梯中,她有些惊讶,歪头问,“您不下去吗?”
老人浅灰色的瞳孔中一紧,胡须在薄凉的空气中微微颤了颤,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哎哟,老了啊,都忘记自己要下去了。”
陆相思呵呵一笑,这位老人家真有趣。
一时间被慕以辰抛弃的滞闷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
陆相思并不是会刻意沉浸在悲伤的人,但是她身上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悲伤让老人家有些好奇。
“小姑娘有心事?”老人很不孤僻,笑起来就像是圣诞老公公般的和蔼。
陆相思冲老人尴尬地笑笑,“就是没睡醒,您别介意。”
她随便扯出了个谎,心里还在念叨电梯怎么还不上来,显然,她不愿和老人家分享自己的心事。
老人家双眼精准,陆相思不是很喜欢这种窥探心灵的审视,于是也没等电梯下来,就冲老人家摆手,“老先生,我有急事,您乘电梯时小心,再见!”
说着推开一旁的救生门跑了出去。
老人家笑吟吟地冲她摆手,待人影消失不见,他才低低说了一句,“有缘还是会再见的。”
叮——
电梯到达楼层,老人家健步走了进去,很快,走廊间浮荡着的消毒水气味很快便消失不见。
天边火色的太阳温暖了整个街头,雨后,寒冷依旧,金灿的阳光融着新鲜出炉的面包香气却没温暖陆相思此刻的心。
有寒风料峭,陆相思打了个颤。
她依旧穿着昨晚的盛装,只是在身上多披了一件大衣。此时,她懊恼地想立刻奔回酒店,因为太冷,穿着高跟鞋的脚背被冻得发白,像是结了一层白霜。
但理智和慕以辰的冷漠告诉她,才不要回去。
脑海里冷不丁地走出一个黑色的小恶魔,嚣张乖戾地笑着,声音尖锐到每一个字都戳进了陆相思的心窝。
“回去干什么呢?看他一个字都没有对你说,不就是证明他的不重视吗?要知道,男人在床上的说花言巧语都是骗人的!为得就是把女人骗上床。陆相思你还想什么呢,快回去孤儿院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陆相思从小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没有未接来电的提示,就连短信都没有一封!
“看看,男人啊,就是贱。也就是你傻乎乎地想要贴上去,现在受伤了吧?活该!”小恶魔冷讽了一声。
嗖地不见了。
陆相思深吸一口气,两手搓着臂膀,回头看了看那栋巍峨的建筑,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白色的雾气,陆相思回头,加快了脚步。
她拿着小包,换乘了地铁,在受到上班族们个个诡异的眼光后,终于下车了。
昨晚上的风雨太大,陆相思推开栅栏后便看见栽种在院子里的小花歪歪扭扭。
孤儿院依旧房屋紧闭,玻璃窗上残留着一些下雨后的痕迹,泥土混着雨星子在玻璃上落下一层浅黄色的痕迹。
陆相思没带钥匙,敲了门,却不见苏珊笑脸相迎。
甚至,跟本没有人应门。
刮来一阵冷风,枯黄的叶子扎着陆相思的脚背,刺痒着也有些疼痛。别小看枯叶,它们就像是薄薄的纸张一样,能够在手指甚至皮肤上留下一道冒着血迹的口子。
冰冷的脚背上枯叶如刀割留下一条细长的红痕,陆相思扯了扯嘴角,连拍了几下门。
因为这是一家孤儿院,所以通常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