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先生在病痛中出现一系列类似撒娇卖萌的诡异状态,两人很有默契保持忽视。王衡顺势给她掖了掖被角,“天色不早,先生睡吧。”
“睡吧。”
冷面小郎君也跟着哄了一句。
两人默契地关上窗户,出门,合上。室内一片寂静。
——
在楚国待了半个月,她腰部的岔气完全康复,张培青要动身回到赵国去。本来打算把小孩留在楚国养伤,谁知道他听闻张培青要离开,拼命跟上,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张培青坐着马车出楚国国都郢城的时候,送行的依旧是大司马。
“先生,后会有期。”
她回礼,“大司马,告辞。”
一千精兵全副武装,长长的队伍蜿蜒成浩荡的黑龙,杀气血气交织成震天的澎湃气势。张培青就坐在其中,在这一千兵马的全副保护下,跟随队伍离开楚国。
辉煌的都城在背后渐渐变小,连带着那里的花香和人们。
城墙上,有一道宽阔结实的身影傲倨伫立,大气磅礴的深红袍服黑色纹路边角滚落在地面,华丽耀眼的金丝彰显无与伦比的尊贵。
那人淡色眼瞳倒映出逐渐消失在天地水平线中队伍,冷峻的侧脸犹如沉寂的雕塑。
“孤等着你归来。”
——
马车很大,足以坐下好几个人,比如张培青,比如王衡韩平晏,比如江城。
孩子小心翼翼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即使因为颠簸震荡的腰背疼也紧紧抿着唇不敢开口。
他对面坐着个一米九以上的大高个子,古铜色的刀刻脸凶狠,两只眼珠子要吃人,就连声音都闷闷翁翁怪吓人的。
“先生,为什么要带个累赘?”
粗粗的手指头要戳到小孩鼻尖,恨不得直接把他戳死算了,刻薄恶毒的直逼后娘。
“他救了我。”
先生叹口气,对这个时不时发表自己不满意意见的大小伙子深深无奈。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你让先生我很难做啊。
王衡更加委屈。
怎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莫名其妙跳出来一个人缠上先生,先生是香饽饽还是怎地,咋就这么招人爱?有他一个还不够么。
张培青习惯性揉揉他的脑袋,“回去给你吃红酥糕。”
乖巧点点头。
“要两碟。”
“好。”
如此爽快让缺心眼喜了喜,顺着竿子往上爬,试探道:“那三碟可以么?”
“……好。”
“那——”
“闭嘴。”
马车上又静了。
回去的路途顺畅无比,帛书早早就送回了赵国,当她回到赵国都城邯郸之时,整个城门口居然遍布了欢迎的人民。这番热情着实把素来低调的张先生吓住了。
“好多人,都是来欢迎先生的。”
小孩看见热闹的场景立即忘了害怕,欢快地叽叽喳喳。白玉小脸蛋上水灵灵的大眼睛纯真,无意中生出一股子勾人意味。
张培青不动声色转移目光。
繁华的街市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隐约还能听见什么“伟大功绩”“大王昭告天下”“嘉赏众多”之类的闲言碎语。
宫门口热锅上蚂蚁般来回绕来绕去的赵拓疆看见一丁点队伍苗头,兴奋的眼光放光:“回来了回来了!”
天知道张兄弟离开这段时间他日子过得多无聊!没人陪他斗蟋蟀,没人陪他逛红楼,没人陪他玩骰子搓麻将,日子太痛苦了!
下车,行礼。
“臣幸不辱命。”
“好好好,快起快起,我早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你可是我兄弟!”说完赶紧捂住嘴巴,心虚地瞟了瞟装作没听见的众臣子,嘿嘿笑:“张大夫,哦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张行人了,你不知道这次你干的太漂亮,父王给了你好多奖励,快随我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