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只看到信王爷抱着她的太后娘娘去了别处,她本该跟去的,因为她的主子是唐门天子,她不该让皇太后落到信王怀里,可是实际上,她并没有跟去,她想,太后娘娘一天到晚嚷着“人权”、“隐私”什么的,对感情这种事定然自有主张,她没理由插手娘娘的私生活。
像她这种苦命的下属,只好留下来帮忙收拾烂摊子,唐佑暗自发誓,一定要太后娘娘加她工钱,这一堆死尸,她和如珠得累死。
殷凤离只窝在景珏的怀里,任耳旁风声呼啸而过,她不知道他会带她去哪儿,她只知道:“我们不留下来帮忙,唐佑一定会抱怨死。”
那样聒噪的人,她回头肯定会被唐佑念叨死。
景珏低头缠住她澄净的眼神,那样白璧无瑕的脸上落下那些人的血污,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亵渎。而人就是这样,真正上了心,就容不得一丝瑕疵。
“我不想脏了你的手。”他只淡淡回道,平静的让殷凤离都觉得可怕。
她只得把侧脸紧贴在他胸膛,静静聆听他剧烈的心跳,一路沉默。
直到殷凤离听到潺潺水流声时,他才停下来,许是天公作美,月亮从乌云中显露出来,临近十五,月亮自然又大又圆,他们站在山巅,那冰月仿佛触手可及,月光漫下,照得山林美轮美奂,再加上眼前正腾着袅袅白烟的温泉,就算仙境也不过如此。
“好漂亮的地方!”殷凤离不觉赞道,在现代时,如果有男生带女生去露营,那八成就是要打野战的节奏。
想到此,她的脸陡然发起热来。
这里环境不错,如果是和他的话,她好像并不排斥。
可是殷凤离,他是杀人犯唉!
那他也是为了她才怒杀那些恶人的。
要是他坐牢被判无期怎么办?
这是古代,而他又是万万人之上的王爷。
可是殷凤离,在这个古代,你还是皇太后唉!
会被浸猪笼吗?
……
她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却听头顶传来低喃声,“小时候每次陪父皇来这报国寺祈福,我总是偷懒,跑进山里玩耍,这是我发现的地方,很美是吧!这里我连阿珞和阿琰都没告诉过。”
那这算是她的荣幸咯?她微微一笑,埋头掩下她的羞赧,她想她此刻的脸一定红得跟某种动物的屁股有一拼,她感觉自己的脸滚烫到可以烙饼了。
他将人轻放在泉眼边的大青石上,从怀里取出绣帕,弯身蘸了水,才在她跟前如同骑士一般跪下。
她瞅到他的绣帕一角,上面赫然绣着一个珏字,那绣工之精巧,她无法形容,而等他拿绣帕在她脸上擦拭过后,她才看到绣帕被血污所染,原来她脸上不知何时沾了血迹,那样精致的绣帕,如何还能清洗干净,怕是就这样被毁了。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明明该是个玉样的人儿,却因她成了魔!
她这罪过担的?怎生还呐!
她又在走神,而他却将手伸到她衣襟前,轻手解了她领子上的盘扣,直到凉风习习,吹得她胸口一阵冰凉,她才从怔忡中回过神,一把抓住他的大掌。
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她只将目光落在被她抓住的那只大掌上,他手里还拿着绣帕,再看自己胸前,原来血污顺着颈项流到了衣里,他只是帮她擦干净,而她却是想多了。
“怎么,你怕了?”
只见他噙着坏笑,眼里却有迷离之色。
殷凤离扬笑,笑声倒是十足轻狂。
只听她回道:“你这个信王不怕,哀家也不怕。”
她鬼才不怕哩!她心里都快被他欲吞人的眼神吓死了,可嘴皮上却不肯软分毫。
当他再次捕捉到她的唇时,殷凤离真的想找剪子剪舌头,她说得是什么鬼话,啊?那不是摆明了自掘坟墓嘛!
可是怕也好,羞也罢,当殷凤离那些所谓的节操被他的强势所镇压时,她也只能俯仰由人,任凭局势失控。
明明她身上的衣物穿时是挺费时费力的,怎么到了他的手里,阵亡的就那么快哩。
当她身上再无片缕所挡时,她还是借口一声“冷”,然后便如泥鳅一般迅速滑进温泉里。
她背对着他,却能听到他褪去衣物时的窸窣声,不知道是不是温泉水热的缘故,她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当听到入水声时,她仍旧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直到他的胸膛贴紧她的后背,他用双臂将她环住。
景珏只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栗,她怕,她胆怯,她并不如她的话那般狂妄不羁。
不论他怎么抱紧她,都无法阻止她的恐惧,只会让她更加惊惶无措。
借着月光,他清晰地看到她后颈脖上那梅花纹的守宫砂,那样鲜红欲滴的颜色,意味着她还是……
他不自觉地将唇压在那梅花烙上,辗转良久,方才立誓般道:“相信我,我会倾我一生再换你十年天真无邪。”
他才不管她是不是皇太后,他只要她继续笑靥如花,就像她唱的那首曲儿一样,在她生命里,只有歌声悠扬,永无悲怆凄凉。
她闻得那声誓言,浑身僵住,不再颤抖。
转身,她主动抱住他结实的腰身,就算是意乱情迷间,她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是十年,而不是一辈子?”
她隐隐能够猜到些什么,但她不想去相信那样残酷的事。
她只看到他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然后就是他的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