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阵连续不断的电闪雷鸣之后,蒙蒙小雨又淅淅沥沥下了一夜。
屋檐下的蛛网被大雨打破了大半,一只色彩艳丽的大毒蛛在弥散着泥土气的雨后静夜中,勤勤恳恳地织补着那张破碎的蛛网。
屋内的油灯被人点亮,一个面带金色面具的人懒懒的倚靠在床沿上,此刻正看着屋檐下那只补网的蜘蛛出神。
给她点燃油灯的是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年轻人面容清秀,嘴角微弯似乎天生带笑,在帮她点燃油灯之后便恭敬地退到一边,向她汇报自己查到的事情。
“这阵子为了帮那人弄解药,她几乎把附近几个州的药材都搜刮一空,还抓了好些神医医仙地去给她炼药,就像那些想要炼丹修仙的人似的……”
带着金色面具的人听了有些轻蔑地笑起来。
“那东西他们自己应该是最懂的,何必还要劳烦别人……难道死了一个蔺白,他们那三清殿就没人了?”
年轻人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想必是还有人的,不然她也不会没来由地抓那么多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去,看样子她是真想弄解药……”
金色面具背后仿佛有人沉吟片刻。
“那些少年少女都死了吗?”
“还没死,只是她好像会取他们的血来做什么……”
金色面具背后又传来笑声。
“没想到她到了这时候反倒这么不果断,居然连这么些人都杀不了……这倒是有些不像她的做派了。”
“也许是她还有别的打算吧,这阵子我会派人继续盯着她的。”
金面人却没说话,只是看着屋檐下补网的蜘蛛若有所思。
一只翅膀淋湿的飞蛾无意间扑上了蜘蛛的大网,似乎正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挣扎,那蜘蛛觉察到动静,朝着飞蛾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眼看就要把那只飞蛾杀掉做盘中餐。
飞蛾还尚自留在蛛网上挣扎,金面人却像突然开口问年轻人。
“你说……这飞蛾,明明都已经落网了,为何还要挣扎着想逃呢……果然这世间万物,就没有哪个能够安然赴死的么。”
年轻人顺着金面人的视线看向飞蛾,认真观察了好一会。
“它翅膀已经湿了,而且刚才挣扎的时候,还不小心折断了腿……就算没了蜘蛛,它也活不了多久……”
“看着是怪可怜的……没了翅膀没了腿,还有个蜘蛛虎视眈眈地盯着它,反正也迟早要死,与其看它挣扎力竭,不如给它个痛快……”
金面人说着又向飞蛾弹去一颗带着火星的灯油,没一会,飞蛾就燃成一团火焰,在一片漆黑中划出一道流星似的光焰。
那蜘蛛见着猎物顷刻间被烧焦,仿佛一下子愣住,有些茫然失措地看着方才飞蛾挣扎过的地方,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那金面人看着蜘蛛微微一笑,像是突然间起了坏心,只是伸手对着油灯微微一弹,一颗夹着灯油的火苗便冲着那只蜘蛛飞去。
灯油在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道之下,在蜘蛛周身摊开,火星顺着那片灯油哗一下便燃烧起来,没有半刻,那只蜘蛛便化作焦黑的一团,从蛛网上跌落下去。
年轻人没想到金面人会连蜘蛛也一起烧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金面人倒像是动了恻隐之心似的,喃喃自语起来。
“这下雨天找到个食物也不容易,我实在不忍心看它这么失望,只好让它跟着飞蛾一起去地下找食了……”
蜘蛛和飞蛾的生死于她而言就像一个一时兴起的游戏,顷刻间就被她忘在脑后。
那蜘蛛也被烧成焦黑一团,落在离飞蛾不远处,两个焦黑的小点都是被灯油烧过的样子,一时竟分不出这两颗黑点哪个是哪个。
###
赫燕霞这次又带了药去紫竹林,半是哄骗半是强迫地让穆紫杉吞下。
也许是为了让药效更强,赫燕霞少用了些掩盖血腥气的香料,穆紫杉才刚被灌下了药,闻着那气味便吐了。
也许是吐得太痛苦,一直以来麻木的脑子突然清醒了片刻,穆紫杉脑海中闪过的念头让她后怕,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拽住赫燕霞的衣领。
“有人说……如果要炼解药,要用七七四十九颗少女的心做药引……你……你……”
赫燕霞推开了穆紫杉的手,心中憋闷又烦躁,忍耐了很久的气焰被穆紫杉激起,可是看着她几乎奄奄一息的样子,又发不出火来。
“所以你到现在,终于肯承认自己是中了绝情蛊了?”
穆紫杉一愣,不想自己竟在焦急间透露出实情。
“原来……你早就知道……”
她知道赫燕霞一向任性肆意,若是她真想救一个人,就算杀人放火也拦不住她……穆紫杉就是怕她再造杀孽,所以宁愿把秘密都埋在心里,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受了些内伤,却不想原来赫燕霞从一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到那药中特有的腥气,穆紫杉突然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赫燕霞却是被她激起坏心,又像是想借此发泄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情绪。
“那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欺瞒我?是不是要等到有一天,你真的要把我害死了,你才能罢休……还是要等到哪天,你把自己给害死了,你才肯对人显出几分真心?”
穆紫杉无言以对,赫燕霞却步步紧逼,把她卡在床角处。
“穆紫杉,就算我真的造下杀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