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距离开庭前一天的时候,一天之内大概只有一两个小时是清醒的,而且这种清醒还是病态的。
所谓病态,就是不打不闹,能安静地听你说几句话而已。
索性第二天在陈队担心她能不能正常上法庭的时候,她的神智略略恢复了一些悦。
两名女警押解着路曼上被告庭,其身后还跟着一名拎着医药箱的医生和一名护士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跟在其后的医生,大家都嗅出了一丝不寻常搀。
乔父乔母坐在原告席上,而凌晨希则是坐在旁听席,路曼没有看到凌父凌母,大概他们已经对自己的行为失望至极,以至于看都不来看她一眼。
路曼想至此,忽然感觉左脸又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好似那一巴掌重新扇过来一样。
“曼曼……”林瑾予在旁听席上失控地喊了一声。
路曼脚步一颤,不敢扭头看她。
小瑾,我现在这个样子,见你,我觉得狼狈。
瑾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看到路曼的唇型动了动。
她瞬间愣住,张嘴模仿着她的唇形。
路曼说的是:“对不起……”
孩子没了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此时,林瑾予瞬间泪如雨下。
法锤一敲,开庭。
原告律师陈述后,陆雁南开始辩护。
“法官大人,请看这些资料还有公安机关作出的精神病司法鉴定,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在案发的时候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多媒体屏幕上凌家车库的视频再一次重现,上面显示的日期在案发好几天之前,在场的人看得都有些头皮发麻。
楚宁也不是个善茬,视频播完的时候他高深地抿唇一笑。
“我不否认被告精神患有疾病,但是我可以证明在我的当事人受到袭击的时候,被告是清醒的,这一点,被告的同学和老师可以作证。”
何舒言和李冉出现在证人席上起誓,陈述。
路曼在出事前一天还去过学校,很明显地,陆雁南占了下风。
他正打算再次陈述的时候,却听见被告席上传来一阵骇人的笑声,与刚才监控视频里的惊叫声有些相似。
整场的人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原本垂着眸一言不发的路曼缓缓地抬起头,脸上表情怪异,她猛地朝前方扑过去,“我没有疯,你们才是疯子,疯子,哈哈哈!”
幸好两名警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不然真的被她扑出了囚室。
“我****了,我****了,你们来抓我啊!”
她的身子在警察的压制下还使劲地扑腾着,神情很激动。
可又在下一瞬,她的嘴唇就塌了下来,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她就安静得像刚才的癫狂从不存在过一样。
“外婆,曼曼想唱歌给你听……”她呵呵笑着,却泪如珠下。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请我吃年糕,吃年糕……”
她的声音很空灵,几乎都不在一个调上,情绪或喜或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绝对不正常。
可却没有人发现,陪审席上的凌晨希,攥紧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不,或许有一个发现了,何舒言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瞥向凌晨希,只是后者却连一瞬都没有注意到。
陆雁南看着路曼这副模样,脸上浮现一丝了然。
她这一闹顿时把原本不利于他们的局面反转了过来,他眉梢一动,当机立断乘胜追击。
几个回合下来,胜负已分。
因为原告目前已经脱离险境,最后法官一锤定音。
路曼被判一年有期徒刑。
但是她现在这种状态必定不容许收监,而是会送入精神病院治疗。
所以这一战,他赢得很漂亮!
陆雁南松了一口气,唇边也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挑衅地看了一眼楚宁,心里好不快活!反观原告席那边的楚宁律师,脸色就不是太好看。
散庭之后,路曼由警察押解着执刑,陆雁南悄悄走在她的身边,在她耳朵边以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成功了,不得不说你演技真好!”
路曼闻言脚步顿了顿,抬头看着他一眼,忽然就挣脱警察朝陆雁南扑了过去。
陆雁南一个不小心,被她扑倒在地,不一会儿脖子上就多了几道抓痕。
路曼被警察拉起来还很兴奋,医生连忙从医药箱里取了一支镇定剂灌入她的手臂。
陆雁南捂着脖子呆坐在地上,在警局会面的时候,他让她装疯,刚才似乎也是清醒的,但此刻的路曼给他的感觉是,或许是真的疯了。
就这么的疯了?
他本来因为胜诉而来的雀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晨希看着这样的路曼,迈动的脚步瞬间止住,脸上的神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林瑾予站在他身后,冷冷地问他:“表哥,你真的相信曼曼会伤害乔珊吗?”
凌晨希没有做声,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蜷起。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你知道吗?她机票都买好了,那天我在机场等她等到了半夜,可我没等到她的人,却等到她出事的消息,我用尽各种办法,但是警察不让我探监,表哥,今天之前,你去看过曼曼吗?”
林瑾予凄然地笑了一声:“如果你有空,就去君越新城上的画室看看吧,我一直都知道曼曼喜欢你,可却没想到她是你,还得那么深。”
“她能落到这步田地,何尝又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