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廉早有定计,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已。这东风嘛,自然就是靠山了。以大理王府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从中斡旋。要是贸贸然请乌蛮酉长、白蛮酉长过来,岂不是一见面就开打了?更糟糕的情况是,万一他们打着打着,恶向胆边生,竟夺了大理王府,起兵造反,那他这个清闲的大理王都做不成了。要想从中斡旋,本身也需要实力的。
只可惜在大理国降顺时,太祖为了西南安宁,虽降旨让段家永镇大理,却不给兵权。这大理王府中,除了一些护卫,又怎能镇得住那些彪悍的乌蛮、白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来打去,也不敢上奏,瞒得一时是一时了。
只可惜事情越闹越大,这朝廷终归是看不过眼的。这不,禁军不是来了么?
段思廉就想啊,本身没实力没关系,可以借力打力啊!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哪个大腿粗得过朝廷啊,段思廉不仅仅抱住才怪哩。所以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禁军一到大理,段思廉就亲自去****,去巴结卢尘洹了。这都是功绩啊,都是被逼的啊!万一这两蛮之争捅到廷议那里去,少不得给他一顶“镇守不力”的帽子。当朝统治者,有哪个心胸这么宽广,可以容得下一个异姓王的?都得想方设法给弄下去,而段思廉呢,则想方设法保住这个王位,不然他怎么跟九泉下的祖宗交代啊!江山丢了,连异姓王都当不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现如今是朝廷的好机会,也是段家的危机。处理好了,段家确保无虞;处理不好,朝廷有足够的借口削掉他的王位。到时候段家恐怕就得沦为一方豪强,然后再是波澜不惊,最后尘归尘、土归土……这绝不是段思廉想要的,哪怕段家要糟,也不能断送在他手上。
其中的门道,卢尘洹不知道。但他明白,段思廉不是无的放矢。既然他说出兵不对,那肯定有办法,所以卢胖子在等段思廉的下文。
“不瞒将军,本王有一计已经思虑良久,就等将军来了。”段思廉故弄玄虚地说道。
卢尘洹最烦的就是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人,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段思廉很快察言观色,接着说道:“本王打算宴请乌蛮、白蛮族长前来,共商土地一事。两家纷争百年了,都没打出个结果来。今日将军到来,他们想打也打不成了,只能坐下来谈,将军以为如何?”
卢胖子听了,胖脸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才缓缓地说道:“王爷确定此计可行?”说真的,卢尘洹并不想跟这些“乌合之众”打仗,简直就是在欺负人。这些“夷蛮”是有勇力,可打仗不是靠勇力就行的了,还得讲战术,讲阵形,讲调度。训练有素的禁军打这些“夷蛮”,不就是在欺负人么!别说有火器,就算是冷兵器对战,这些“夷蛮”也讨不得好去。
卢尘洹始终认为,要打的话,就跟契丹人打,跟自己人打,有什么意思?论战力,契丹人比汉人只强不弱,当然,这是除去火器的缘故。论战术思想,契丹人懂得正面佯攻,侧翼迂回包抄,配合得有条有理。论单兵素质,契丹人的骑射堪称一绝,个人勇武也是一流的。放着这么强的对手不打,反而来捡软柿子捏,显得……显得有点不地道,有点持强凌弱的感觉。
其实按照卢胖子的意思,这些“夷蛮”内部的事情,就让他们去打吧。只要不出大理府,他们想怎么打怎么打,不关朝廷一文钱的事情啊!可偏生这小皇帝就喜欢搞事情,好端端的非得横插一手,只是苦了他,个中苦楚,找谁说理去?
奈何君命难违,小皇帝下了旨意,他就得执行。不然的话,他这个厢正指挥使就别想当了,说不定还会被贬官,发配到厢军……额,现在没有厢军,估计就是某地不起眼的水师那里,手下百十个兵,去那里吃苦吧。
卢胖子不愧是外貌忠厚,内心奸诈,一下子就捉住了核心问题:“王爷怎么就知道这乌蛮、白蛮打不起来呢?”
“朝廷大军一到,所向披靡,当者无不化为齑粉。如此武力,这乌蛮、白蛮不是傻子,怎么也得低头吧?惹怒了朝廷,下场岂能好得到哪里去?再加上将军武艺超群,以一当百,更是所向无敌。”段思廉拍了拍朝廷的马屁,又拍了拍卢胖子的马屁,卢胖子听得飘飘然,浑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王爷过誉了,过誉了……”卢胖子难得谦虚一回,不过对手是“夷蛮”,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段思廉试探性地问道:“那将军觉得,此计如何?”
卢胖子认真思虑了一番,说道:“此计虽好,可本将也无权断决。非得请奏陛下,求得旨意,方可行事……”卢胖子虽然飘飘然,可这些东西他不敢忘记。真的要是自己做主了,万一哪天小皇帝追究起来,说他越权处理,够他喝一壶的。
段思廉连忙说道:“应当的,应当的……”
“还得本将和王爷联名上奏,才能引起陛下注意……”卢胖子也不傻,成了功劳不多,不成的话反而要捱骂,这等亏本的买卖,他心中的小九九可算得贼清。拖段思廉下水,还能有个垫背的。人家好歹是个王爷,就算朝廷降旨怪罪,也不会太重吧?
段思廉心中咒骂道:“看似忠厚老实,其实内里奸似鬼!”
没办法,摆出一个笑脸,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有理。本王这便让人准备文房四宝,请将军当即撰写奏折,上达天听。”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