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把桌子擦拭干净的时候,贾赦已经将小妾塞进衣柜子里,倒了杯茶漱口,吐进花瓶里。
贾琏进屋,扫一眼两侧安分待命的丫鬟,再看坐在上首位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摸胡子的贾赦。
“老爷在做什么?”贾琏怀疑地打量他一眼。
“自然是——”贾赦摸了摸胡子,不忿地白一眼贾琏,“深思熟虑,我在思考大事。”
贾琏感兴趣的笑:“那老爷倒说说,您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既是大事,自然是不能告诉你。”贾赦想不出来,就故作神秘的搪塞。
“人生有三喜,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和久旱逢甘霖。这三样跟老爷都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老爷也没有什么壮志凌云的心,这个家也是太太和我在管,您这里还会有什么大事呢?”贾琏看眼脸色略带慌张的贾赦,口气温温,“除非老爷心存异心,想重来一次洞房花烛的大喜。”
贾赦愣了下,一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后来才反应过来,贾琏这是在暗示他外面有人。贾赦心倏地一下,眼睛瞟向地面,蹙眉厉害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真听不懂你就不会如此生气了。”贾琏看着贾赦,他竟脸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贾赦:“你要干什么,连你老子的事儿都管?”
“您为老不尊,为了祖宗后背,为了荣府的门楣,我就可以管得。老爷若是觉得我的话不讲道理,我早说了,咱大可以把事情摊开来,摆到老太太跟前来讲。”贾琏道。
贾赦吹胡子,瞪贾琏,口气却软了几分,“你又拿那事儿威胁我。”
“老爷什么时候能老成持重,堂堂正正,我天天敬爱您都来不及呢。”贾琏吸口气,有扫一眼那边侍候的丫鬟,蹙眉道,“刚进屋就想说了,这屋里头怎么有股子酒味儿?”
“咳咳……什么酒味儿,我怎么没闻到。行了行了,你说那些话我心里有数,你看我这几个月不都挺老实地么,也没给你惹事。”贾赦被贾琏说的没脾气,也怕贾琏发现他又跟小妾吃酒,就干劲服软得了。
其实他也想在儿子面前摆足了老子的做派,狠狠爽一把。可是他知道自己发火之后,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他心里太清楚了,就冲他这个儿子的怪脾气,一准儿会打击报复自己,然后把他治得服服贴贴的,下场更惨。到时候他还会在二房和老太太跟前混个没脸,倒不如留下这份自尊,只在儿子跟前丢人罢了。
“知道我今天听到谁的名字?”贾琏眯眼看着贾赦,也没怎么死盯着他,贾赦却被瞧得一脸心虚,贾赦故意托着脸,扭开头,避开贾琏的目光。
“谁?”
“孙绍祖。”
贾赦嘴角僵着,连眼珠子也僵着不敢动了,整个人仿若石化在原地。
“你……不是早就说办了他了么,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我嫌脏,倒是您,不怕这个?”
贾琏看他一眼,撩着茶盖,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的声响,贾赦的心跳就伴随着这些声响一惊一乍的。
“我……很清白。”贾赦憋着气,捂着胸口。不行,他要快被自己儿子给逼死了!
贾琏:“可是我听说,一个月前,老爷很有心地去了庙里上香。”
“我给全家祈福,不行么,不行么?”贾赦摊手,万分气愤地问。越是底气不足,他就越容易大声吼,想证明自己的无辜。
偏偏这招对贾琏根本没用,贾琏勾勾手指头,示意兴儿把那个陪贾赦去寺庙的小厮揪了过来。
小厮见他们父子二人针锋相对,大老爷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似得,还拿威胁的眼神儿狠瞪着自己,小厮就怕了,一屁股跪地,哭着跟贾琏求饶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身为老爷的贴身小厮,老爷去了哪儿干什么你都不知,显然是擅离职守、不尽职责。干脆就把你打发到福建的庄子上干活去。一辈子苦力,和家人永隔京城与福建之间。”贾琏漫不经心地‘讲道理’,威胁人。
“福建庄子?你胡闹什么,咱们家哪有在福建置办田产。”贾赦转而对小厮瞪眼道,“别听他胡说,老子是谁,他爹!哪个是你的主子,哪个以后决定你的命运,你该认清!”
贾琏点点头,冲那小厮笑了一下,“的确,老爷的话我很同意。顺便说下,这福建的庄子是我刚买的,荔枝园,挺好的。”
小厮对贾赦瞪眼怒吼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琏二爷这个笑,令他全身打了个哆嗦,再加上琏二爷话里面暗枪暗箭的,太吓人了,小厮立马转头冲着贾琏磕头了。
“二爷,老爷那天去庙里只去了药王菩萨那里瞅两眼,然后就去了寺院的客房待了……半个时辰。老爷没让小的进去伺候,小的就在院外候命来着。”
“你——”贾赦气得指了指小厮,转头对贾琏解释道,“我年纪大了,累了,想休息休息,这也有错?”
“休息的确没错,不过,老爷当真以为我是无备而来么?”贾琏从袖子里掏出个册子里,随手一翻,折页的地方就显现出来了,上头记录着荣府主子们支取银子的明细,“您去庙里的前一天支取了三千两银子。”
“我心善,给庙里的师傅捐了些香油钱。”贾赦慌张搪塞完之后,发现自己的这个借口真是好到无懈可击。他就耍无赖,死不承认,他到要看看贾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