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医怜惜地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我扎的止吐穴,不会扎坏,让你别看,你非得看。就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林西这记忆又倒带到那棺中见闻时,又捂着胸一阵干呕,脸色越发苍白。等她呕完,又再次见到卢医那深深寂寥,染着宠溺的眼眸,那眼神,无法生受,气氛一度低迷。
空气一窒,让呼吸都极为不顺畅。岔开,岔开他的眼神。
不知怎地,话题还是离不了那尸体,主要是那衣衫下的躯体,太触目惊心,让人一见难忘,如果是胆小型的,估计还会造成终生心灵创伤.
“你说他到底惹谁了?”林西心有余悸地问道,眼光一点也不敢往那个方向望,可那一幕还是深深地印在脑海中,抠也抠不去。
衣衫下,那惨绝人寰的躯体,让人混身冰寒,心脏凝结。那根本不能算是身体,只是一副肉架子,颈下没有皮,血肉翻卷着,似被野狗群啃过一般凹凸不平.胸腔的部位完全没有肉,只有一根根带血的森森白骨,心肝脾胃肾,全都不翼而飞。
整个尸体上附着一层透明的脂状物体,所以那些血肉才没有透出衣衫半点。看得出,这尸体后期处理得相当好,只是,如果是深仇大恨,剥皮刮肉取器官后,裹,还要装做完整的尸体给人家送上门来?
“那脂是上好的凝香脂,千金难求,产自匈奴,一般只有宫中贵人殁了才会弄这个裹尸。”卢医斜眉一皱,似乎也有些想不透。
林西只有瞪眼惊愕的份儿,一个普通猎户,被人以这种方式剐了不说,还用如此昂贵的凝香脂来给他裹尸,大面积的施用此脂,怕最少值得万金之数。
“还有,他这身体至少死了三五日,或许更久,可这头颅,刚断生机不久。也就是说,他在被剐和取脏器时,他的意识还在,可这也是我第二个想不透的地方。他的面相如此安详,试问谁能如此坦然地看着人家把自己的皮剐掉,拿走心肝脾胃肾,一丝也挣扎也没有?”卢医继续抚额纠结道。
林西越听越怕,脑后阴凉阴凉的,好像有不知名的东西正在那里吹着冷气。强自按捺下心中不安,林西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十指交扣,似乎这样,就能带给自己一丝安慰得勇气。
卢医取针,在血肉上扎了下,仔细比对后,眉头皱得更盛。
一片阴云飘来,遮住冷月,山风呜咽着吹过,烛火啪地一声,灭了。
堂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林西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是手脚冰冷地僵站在那儿,背上冷汗淋漓。
“别怕,我过来。”卢医行动速度完全没被黑暗影响,半秒不到,就已经出现在了林西身旁,将她颤抖的双手一握。
“罗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放手。你别怕,我会永远都在!”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抗拒的盅惑,奇异地让她不再颤抖,心,不再惊乱无依。
就如甘茂那个深深的怀抱,让她一抱难忘,因为,那里代表安全!
寂静中,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一个咚咚,别一个怦怦怦。
林西放下戒备,放手让罗衣残存的意识主宰着,用心地感受着那份淡淡的,被宠爱的,小小的雀跃。原来,她真的和他有过曾经,无论她这个魂穿者怎样背离,这份悸动,作不得伪.
片刻之间,卢医的背竖得笔直,好像突然炸毛的狼,全身无一处不武装起来,全神戒备着什么。
林西心头一震,侧耳倾听。
那是什么声音?
一种奇怪的汩汩声,似溪流,潺潺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