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阴沉的天,漆黑的夜,风雨如骤,雷声震耳。

大理寺的天牢里,阿枣静静地靠坐在墙角,双手环着自己的肩,木然地听着外头隆隆作响的雷雨声。

天牢本就阴寒潮湿,这会儿又是在寒冬腊月,可只穿了一件夹薄棉囚服的阿枣却半点都不觉得寒冷——她已经麻木了。

外头,狱卒吃酒聊天的声音夹在隆隆雷声中,若明若暗地飘了过来。

“什么亲封的一品女官,还不是一朝失宠就被打入了天牢?嗤嗤……”

“老哥说的是那个盛妩音?哎你别说那小娘皮长得可真不错,身段也勾人……你说先皇以前那么宠她,是不是和她……嘿嘿嘿……不过她居然胆敢谋害先皇……还有,听上头的人说,刚继位的这位也和她有一腿……”

“要死啊你!说说那小娘们倒罢了,主子们也是你能编排的?当心你的小命!不过那丫头……那是真不错,瞧那皮肤白嫩的……”

“就是……还有那鼓鼓的胸脯细细的腰,看着就叫人忍不住硬……”

猥琐的笑声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割断了,接着,有人冰冷地说了一句“拖下去杖毙”。

而后,有脚步声隐约靠近。

再过了一小会儿,牢门就打开了。

阿枣微微抬头,入眼的是一身玄黄色的龙袍。

“恭喜皇上,心想事成。”她歪着头看着对方,没有任何行礼的意思,嘴角嘲讽地弯起。

年轻俊美的帝王像是被她的目光灼了一下,他走到她面前蹲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盛妩音,太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般死心塌地地为他?七年!整整七年,你为了替他报仇,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残害一直重用你信任你的父皇母后……你知不知道,这是谋逆!”

下颌被他捏得生痛,可阿枣却眯着眼笑了:“少这般义正言辞……我……若不那么……做……哪儿来的如今的你……”

是谁发现她的目的时,不加以阻拦反而暗中相助的?

是谁在她给皇帝皇后下慢性□□时当做没看见,甚至给予掩护的?

他一个生母为宫女的落魄皇子,又是如何利用她的谋算铲除异己,为自己夺得这皇位的?

真以为自己行事周密毫无破绽么?不过是她懒得说透罢了——反正目的是一致的,她并不介意多个帮手。可他不该……不该在上位之后,毫不留情地杀了她的兄嫂灭口,还企图嫁祸给他人!

“盛妩音!”燕承猛地凑近她,眼中闪过一丝痴迷,“朕以为你和朕是心灵想通的,可你却毫不留情地设计朕杀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因为他那好兄弟谢云毫不留情地屠了她兄长全家,包括她那还在襁褓里的小侄子!

想到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阿枣早已麻木的胸口再次密密麻麻地泛起剧烈的疼痛。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看着燕承,最后低低地笑了出来。

“心灵相通?谁给你的错觉?”她从来都只是把他当成目标一致的合作者,哪里给过他半分其他的暗示呢?不过是因为自己这身皮相生得好,他自己起了欲念罢了。

昏暗的烛光下,女子垂首而笑,虽面色惨白,狼狈不堪,却仍难掩惊人的美貌。

紧紧盯着那张美玉般无暇的脸,指腹轻轻地移动,感受着她的滑腻柔软,燕承只觉得心口一热,再也无法遏制住那股想要得到她的冲动。

一把将阿枣拽到怀中,他贴着她的耳朵道:“朕给你两个选择:一,做朕的女人,朕虽无法让你做皇后,可却能给你无上的宠爱和荣耀;二……人头落地,为父皇母后陪葬。”

垂涎自己多时,他终是忍不住说出口了。可如今在世人眼里,她只是谋害皇上密谋造反的“逆贼”,下令抓捕她给她定罪的人也正是他。这样的情况下,他能给她什么荣耀?

无非就是让她隐姓埋名无名无分跟着他罢了。

这个男人呐,一方面舍不得她这身子,一方面却又忌惮她的能力,所以他处心积虑斩断她所有的退路,欲叫她成为一个只能依附他的宠爱,以色侍人的平常女子。当真是……

可笑至极。

甭说她根本不喜欢他,就是喜欢,她也不会这样屈辱地苟活于世。这个世界上所有她在乎的人,都已经死了——生与死对于她来说,早已没有任何差别。

将她捡回家细心养大,教她读书习武的师傅死了;

从难民堆里将她捡回去,待她如亲妹的太子夫妇死了;

自小在她的呵护下长大,会甜甜地叫她“枣枣”的小皇孙死了;

一直护着她关心她的师兄师姐死了;

失散多年却从未放弃过找她,找到她之后更是待她如珠如宝的亲兄长一家也死了……

都死了。

活着的,就她一个了。

想着往日鲜活而幸福的日子,阿枣眼底一片猩红,几乎要落下血来,可她生生忍住了,只是在燕承的耳边轻轻叹道:“在你下令杀我兄长一家的时候,你我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

燕承脸色骤变,猛地抬头看她,眸子晦暗不明:“你……都知道了?”

“不然我为什么要设计杀谢云呢?”阿枣笑了,漂亮的桃花眼里一派透彻,夹杂着点点猩红的恨意,“陛下,亲手杀了好兄弟的感觉……如何?”

燕承顿时暴怒,重重地将她摔在地上:“盛妩音!”

阿枣满眼得意地看着他。

她潜伏七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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