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怎么说呢?哪怕之前荣国府闹出了不少的是非,可总的来说,都不能真正的盖棺定论。尤其因着贾政闹出不孝的罪名在先,贾母之后硬将不孝的罪名按在王夫人身上,在很多人看来,只是贾母子心切,为了救出贾政不折手段,这才将屎盆子扣到了王夫人头上。

可今个儿,当着贤德妃贾元春的面,当着荣国府众人的面,当着被特邀前来的贵客的面……

纵然这会儿聚集在后院中的,大多数都是女眷,可女眷也是见证人,亲眼目睹亲耳听到贾母控诉王夫人不孝,这事儿怕是再也按不下去了。

“老太太!”

有那么一瞬间,往日里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贤德妃贾元春,却是真正的变了脸。好在她素日里便极有城府,纵是事态了那么一瞬,也很快就回过神来,仍换成了往昔的淡然,只微微颦眉叹息道:“老太太既然病了,还是要好生休息,本宫……”

“王氏不孝,实乃我荣国府不幸,元姐儿你竟是眼睁睁的看着,不闻不问吗?”贾母老泪纵横,她原就身子骨极弱,今个儿早先,鸳鸯倒是服侍她喝了一剂药,可在先前吼了那一番话,如今又说了一通后,整个人只觉得胸闷气短,仿若随时都有可能咽气一般。

贤德妃只沉默不语,周遭的旁人却皆又惊又疑,一时间除了贾母的喘息声外,竟没有任何的声响。半响,鸳鸯才装着胆子上前为贾母按压胸口,帮她顺气。

“老太太身子骨不适,劳烦府上的太太和奶奶下去好生照顾。”最终,还是贤德妃先开了口,却是让王夫人和李纨皆陪伴贾母退下。

无论是王夫人亦或是李纨,都不会拒绝。片刻后,贾母等人尽数退下,加之大房诸人皆不在,竟是只余宝玉和探春独撑场面。然事实上,宝玉是个靠不住的,探春虽有心上前同元春套近乎,无奈元春入宫前她尚且年幼,加之她原就只是记在王夫人名下,是非真正的嫡女,见着这高高在上的大姐姐,早已自卑暗藏,因而只低头不语。

场面一时凝重异常,原先打算好的赛诗会、猜灯谜也显得有些枯燥乏味了。好端端的一场省亲盛宴,隆重的开场,却遭遇意外的结局。虽说后来,王夫人命李纨照顾贾母,自己又匆匆赶往前头,可依然没能挽回这已变了味儿的省亲盛宴。

戏曲依旧进行着,该予的赏赐也一一赏了下去,元春就仿佛一个牵线木偶一般,按着既定的行程麻木的做着事儿说着话儿。

苦捱到了子时,元春不等宫人催促,便带着满腔的愁绪离开了省亲园子,临走前,只复杂的回望了一眼王夫人,目光里饱含着难堪、绝望、不甘以及满心满眼的苦涩。

王夫人瘫倒在地,望着元春的背影忽的哽咽出声,偏她身边的丫鬟虽是后来提拔上来的,却没有原先那些丫鬟来得警醒得用,见她如此只束手无策。见状,先前不方便离去的宾客们,只匆匆起身离开,竟是连个借口都不曾留下。

省亲盛宴,只这般匆匆了结,徒然笑话一场!

却说在诸人离开之后,王夫人连最心的小儿子宝玉都顾不上了,只愤然转身往荣庆堂而去。探春想拦又不敢,宝玉则更是有心无力,薛家母女倒是出席了宴请,却从头至尾都隐在宾客之中,丝毫不打算出头。倒是有那机警的,一溜小跑着去了前头,欲将这事儿告知贾政。

贾政自是知晓省亲园子里出了意外,可一来他有男宾要招待,二来园子里皆是女眷和半大不小的孩子,他若是急慌慌的冲进去,反倒是不美。因而便是心中再焦急,也只得一味忍着。如今,刚送走宾客,叮嘱焦大看好门户,便急急的往园子里赶。及至行到半路,才得知王夫人已怒气冲冲的往荣庆堂去了,当下暗叫不妙,索性甩开袖子拼命往荣庆堂赶去。

荣庆堂里,贾母房中。

原本立在**榻之前的屏风倒在地上,鸳鸯跪倒在地哭着哀求道:“太太,老太太年岁大了脑子糊涂了,您何苦同她一般见识呢?再者,她如今已经这般了,您只发发善心,放过老太太罢!”

王夫人气得浑身战栗不已,她如今真的只是凭着怒气才强撑着不曾倒下去。元春省亲,这是她盼了多年的大喜事儿,为了建造省亲别院,她不惜同嫡亲妹妹翻脸,逼着薛家拿出大注的银钱,又没日没夜的操持各种事务,哪怕有探春帮她打下手,这一年间,她依然衰老了很多。

可是,她这一年来耗费的心血,薛家拿出的近百万巨财,还有她苦心盼了多年的母女团聚……

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老虔婆毁掉了!!

她恨,她真的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也好过独自一人承受这本不该由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

“王氏!你休要做对不住母亲的事儿!”贾政匆匆赶来,只是尚未走进内室,便听得鸳鸯的痛哭声,贾政心中一紧,更是加快了脚步,并出言警告了王夫人。

“我对不住她?”王夫人猛地转身,却因为怒气冲天,险些脚步不稳的栽倒在地。可饶是如此,她仍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只双目赤红的瞪着贾政,“老爷您倒是问问您这位好母亲,到底做了甚么事儿!娘娘在宫里过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盼到回娘家一趟,她不说给娘娘撑台面,反而当着那些人的面,竟给我这般难堪!我到底是做了甚么孽!”

“你做了甚么孽你自己心里清楚!”贾政撂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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