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终,王夫人依然没能见到王子腾夫人,更不曾见到久违了的娘家内侄儿王仁。事实上,还不等她踏出客院的院门,王子腾就唤了个七八岁的小书僮前来唤她去书房那头。

虽说王子腾乃是王夫人的嫡亲哥哥,可男女七岁不同席,王夫人又是这把年岁了,可以说她已经跟王子腾有十数年不曾相见了,且王子腾为人极为严厉,王夫人一时面露踟蹰之色。

那小书僮得了主子的吩咐,却唤不回人,当下急得红了眼圈,又不敢过分催促,只不停的拿眼去瞧王夫人,满面的哀求之色。

王夫人一见便知,王子腾唤她过去时,定是一副严厉至极的神情,要不然书僮不会如此。当下,王夫人索性问道:“可曾有说是何事?书房里可还有旁的人?”

“是荣国府的老爷来了,还说甚么休书!”小书僮年岁不大,又因着心头发急,竟是想也不想的就将自己知晓的事儿都给说了出去。只他这话,却是将王夫人唬得面色发白,险些身形不稳。

站在王夫人身侧的老婆子急急的扶住了她,却不催促,只任由王夫人自行决断。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王夫人却是再无选择的余地了。

院,让王夫人没想到的是,王子腾竟连一个青布形都不曾为她备下,这般寒冬腊月里,竟是指望她一个妇道人家,从略偏僻的客院,靠着两条腿走到前院书房里。当然,真要走起来也不算特别远,至少王夫人以往在荣国府逛园子,也常一逛就是半个时辰。可在冰雪天里赶路,而在鲜花盛开的园子里边走边逛,滋味却是天差地别的。

就在王夫人觉得自己快要死去时,书房终于到了。

“关门,出去。”

拒已有十数年不曾相见,可对于王夫人来说,王子腾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记忆中,长兄王子胜就跟贾赦似的,不求上进不堪重用,却占着个长子的名份,整日里对王子腾指手画脚的。不过,王子胜却也并非全占着错处,至少他早早的死了,给王子腾挪了地方不说,还留下了一个儿子王仁。对于年过半百却只得一个独生女儿的王子腾来说,王仁这个侄子,之于他绝对是痛并快乐的存在。

凭良心说,王夫人并不喜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单是眼前一脸凶相的王子腾,也包括早早离世的王子胜,以及她那个愚蠢透顶的妹妹薛姨妈。

可惜,这会儿王夫人却是真的没心情计较那么多。

小书僮很快关上房门退了出去,书房里便只余王夫人,以及站在她对面几步远的王子腾和贾政。

一个是她的兄长,另一个是她的夫君,可这俩人带给王夫人的,却绝不是来自于家人的温情,而是滔天怒火和绝路。

“解释!”王子腾将手里的纸张一下子耍到了王夫人面上,好似眼前的王夫人并不是早已出嫁多年且生养了两子一女的中年妇人,而是以往那个成日里跟在他屁股后头摔跟头的小丫头似的。

王夫人没心思计较王子腾对她的态度,只因她的心神已全然集中到了眼前的纸张上头。

那是一张还算华贵的秀,放在贫寒书生手中倒也算是难得一见了,不过王夫人是何等出身?哪怕王氏女皆不通文墨,见过的好东西却是数之不尽的。当然,此时的王夫人才不会去注意手上秀的来历质感,只将所有的心神皆放在了上头的字。

简简单单的几行文字,难的是王夫人全部都认得。可即便如此,王夫人却依然面露茫然之色,且越看越发抖,到了后来连失手将秀落在地上却依旧浑然不觉。

小书僮说的没错,那是一封休书。

“老爷,您竟是打算将我休弃吗?”过了许久许久,王夫人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看向贾政的目光里,充满了阴寒之意。按说,徒然间收到了来自于夫君的休书,她该是震惊的,亦或是难以置信。可事实上,她在看到休书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信了。

贾政原就是那等子冷心冷情之人,她本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不是吗?

然而,贾政并未回答王夫人的问话,倒是王子腾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说说你究竟做了甚么事儿?存周既是打算休弃你,那必是你做了不能原谅之事,你不知悔改也罢,竟还振振有词的指责他人?哼,我王家可没你这等姑太太。”

王夫人霍然抬头看向王子腾,这一次,她倒是换上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二哥,您怎能这么说?”她都要被夫君休弃了,她的兄长竟是这么一副态度?就算她从未奢望过娘家人给予支持,可好歹也别落井下石罢?

“那你要我怎么说?我王家是你的娘家,可存周却是你的夫君,荣国府更是你的夫家。如今,你夫君想要休弃你,自然错在于你。”王子腾冷冷的看着王夫人,面无表情,眼底里却皆是冷漠和疏离。

“我没有错!”

“哦?”王子腾冷笑道,“存周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若非你罪该万死,他何苦要将你休弃?你如今不说悔改,竟还……罢了,索性你接了休书,我回头让你嫂子给你寻一处安静的庵堂,你便去罢。”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王夫人双目赤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心中更多的是愤怒还是悲哀。

活了大半辈子,竟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且听王子腾的意思,她下半辈子竟要沦落到庵堂里长伴青灯古佛吗?

绝不!

“二哥,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改。”狠狠的闭了下眼睛,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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