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心微拢,小心翼翼的捧着如琉璃般通透的尘缘花,只觉得脑海里灵光一闪,便冲口而出道:“尘缘花开尘缘尽,尘缘尽头待来生!”
言毕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后身子一软一头朝地上栽去。
却没有想象中那种跌落于地的疼痛,反倒是有双坚实的臂膀将我托了起来。
头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待回过神来,便看到琅琊略带些担忧的目光,和握在他手中那管青翠的玉笛。
“刚刚,是你在吹笛子!”
我肯定的说着,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笛声很好听!”
眼前似乎飞起了五颜六色的光团,我恍恍惚惚的蜷起身子,觉得四周涌起了一团团的云,我化成狐狸,舒舒服服的缩在云朵中,舒坦的只想睡一觉。
“小狐狸!”
是谁在叫我?
哦,又有笛声响起来了!
唔,呜呜咽咽的真难听!
我烦躁的挥挥胳膊,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狐狸!小狐狸......”
呱噪的声音如附骨之蛆,不停的往我耳朵里钻,无论我怎么变换蜷曲的姿态,仍逃不过魔音穿耳。
啊啊啊受不了啦!
我大喊一声坐了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然化回了狐狸的形态,正毛蓬蓬的窝在琅琊怀里。
见我醒来,琅琊放下唇边的玉笛,强笑一声道:“总算是起来了!”
“怎么了?”我疑惑的挠头,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唔......我刚刚似乎在跳舞来着!
“林姑娘!”酒仙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道:“您刚刚舞了一曲浮生若梦,有些脱力了呢!”
“浮生若梦?”
“是啊,浮生若梦!您看,尘缘尽的花已经开了!”
酒仙边说边将手递到我跟前。
一朵红色通透的重瓣小花虚浮在酒仙掌心,无声的旋转着。
之前那如傀儡般不受控制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我本能的摆手,道:“拿走拿走,快拿走,我再不要碰这破玩意儿了!”
酒仙珍而重之的结个手印,那尘缘尽便滴溜溜的凝成一颗透明的珠子,扑丢一声落到酒仙手里。
酒仙将珠子收进怀里,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以额触地的拜了一拜,才道:“林姑娘在上,我酒仙自此后甘心情愿受姑娘驱使,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你这是干嘛?”我摇头道:“我不需要小厮,你爱干嘛干嘛去吧。或者离我远一点,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哼,像你这种反复无常前倨后恭的妖,我才不屑驱使呢。
天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发疯,再出手扼死我呢。
我默默的摸摸之前脖子上被酒仙扼出的红痕。
酒仙见状默然无语,只是朝我深深一揖,然后倒退着离开了。
我晃晃耳朵从琅琊怀里爬下来,然后噗的一声化成人形。
居然又化形不全了!
我沮丧的揪着身后的尾巴,再一摸头顶,果不其然,两只毛茸茸的狐耳从发间支棱出来。
“怎么会这样!”
我垂头丧气的挨着琅琊坐了下来。
“浮生若梦,是青丘王族的大妖才能施展的术法,你这凡间小精怪能施术成功已属不易,如今只是化形不全,又没丧命,你就知足了吧!”
琅琊慢悠悠的说着,缓缓的倚到了身后石阶旁的矮柱上。
“以我这种道行,用浮生若梦的话会丧命吗?”
“唔,以你这种道行,根本不可能施展浮生若梦。”琅琊略动了动肩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尘缘尽是幽冥之物,又被我用竹泥滋养,已然冥气萌动,你这道行浅薄的小狐狸禁不住诱惑去摸它倒也正常。只是,你没被冥气引诱堕入幽冥幻境,反而以浮生若梦荡尽冥雾,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我也不知道啊.......
我叹口气,烦恼的揪着尾巴,道:“其实我压根而不会什么浮生若梦!我只是听到似乎有人在我耳边唱歌,然后我的手脚就不受控制的动起来了。我在狐书上确实看过浮生若梦,可那也只是短短几行字而已----”说着清清嗓子,我字正腔圆的背了起来:“青丘有秘术,名浮生若梦,上可达天听,下可至幽冥,可聚魂拘魄来去往生,狐王云,生死轮回乃天道伦常,此术违之,故列为禁术。”
“你说,我私自动用禁术,会不会招来天罚?”
“不会。”
琅琊懒洋洋的道:“这狐书不过是青丘一只叫夷泽的老狐狸闲来无事写着玩的东西,你无须太过当真。”
怎么可能?!
我不服气道:“如花婶婶可是说,这狐书是天地间仅此一本的罕物,要我好好保存的呢!”
“没错,的确是天地间只此一本的罕物。”琅琊垂眸一笑道:“夷泽原打算著说立说流芳百世呢,谁知道这狐书写的清汤寡水,如地理游记般浅显无趣;那些有名望的大妖早已踏遍三十三重天,对此自是不屑一顾,可没什么名头的小妖,夷泽又敝扫自珍舍不得让人过目,到最后,可不就是只此一本----全砸在自己手里头了!”
我看看琅琊,见他神情恬淡不似开玩笑的模样,不由得泄气,道:“怎么说的好像你谁都认识一样----上至白泽上人,中至东荒上神,下至青丘不知名的老狐狸夷泽----你说这世间还有你不认识的妖么?”
“有啊!”琅琊笑眯眯的道:“你就是我刚刚才认识的。”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