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发的苦寒,火把在呼啸的北风下胡乱跳跃,驱逐天际洒来的浓黑墨色。[ad]
“大人,还能作战的弟兄只剩下两千余人了。”
城头的垛口处,熊刚低声将刚才查探的结果道了出来,拧紧的粗大眉头间尽是担忧与焦虑。
没有箭矢,可以用匈奴人射来的羽箭;没有守城器具,可以用砖石;哪怕是没有了武器,也可以用拳脚肉搏与匈奴人战个你死我活。
但没有兵卒,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闻言,一边的郭威硕大的拳头砸在了被鲜血抹红的城墙上,“匈奴人这次是倾巢而出,必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阳曲城势单力薄,只怕我们撑不了多久。”
语中多有着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立在一边,盯着匈奴大营的刘希自然是听清他们所说,这等担忧,自匈奴人兵临城下之时,就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即便他刘希使出浑身的解数,也难以改变这早已经注定的结局,单凭数千人,又怎能击败几十万的匈奴大军?
深呼一口气,吐出团白色的雾气,刘希目光凝视着远处,却道出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天越来越冷了,不知不觉间,就要到开岁了。”
听得这句话,熊刚虽然不明刘希所指何意,但也跟着叹了口气,“还有五日,就是开岁。”
点了点头,刘希伸手指了指城下匈奴人扎营的地方,远处,灯火连天,似乎是繁星落了下来,所以夜空才变得愁云惨淡,黯然无光。
“开岁之后,春暖花开,那里必定是草绿花红。你们看,那群林木也会再次吐出绿芽,到时候,来往于田垄间的百姓便能靠在林荫下歇息,说着田里的收成,又或许是拨弄着一道随行的幼儿孩童……”
顺着刘希所指,起初熊刚与郭威皆是睁大了眼睛,想要透过夜色看清刘希口中所说之物,可很快,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眼圈开始泛出了红色。
“大人请放心,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属下等绝不会让匈奴人踏过我阳曲城!”
只要百姓安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仰起头,让刺骨的寒风抹吹在脸上,消去心头的不安与愁苦,刘希轻声道了句,“不求名扬万里,但求问心无愧,二位将军,无论如何,都要再坚持个四日,那时候百姓得以安置,关潼等城也有了防备,我等便是大功告成,走也是走的昂首挺胸。”
“愿听大人差遣!”
熊刚与郭威又是抱拳行礼,齐声道了句。
没有再开口,刘希继续盯着城下匈奴大营,目光炯炯有神,似乎要将营地中的匈奴人举动看个真切。
寒风咆哮似猛兽在低吼,卷动着城头上插着的旗帜,熊刚拉了拉郭威,二人便打算轻声退到别处,继续张罗起布防守城之事。
如今,伤亡惨重,必须要再做谋划,这样才能抵挡得住匈奴人下一波猛烈的进攻。
“熊将军,你速速带人取水从城头洒下,记住,一定要洒在城墙的砖石上!”
停下脚步,熊刚脸上有些疑惑,“大人,这是……”
没有多言,刘希沉声道了一句,“匈奴人今晚会攻城。”
闻言,熊刚哪里还敢迟疑,将城头交付给了郭威,亲自带人去寻水。
很快,冒着腾腾热气的水被一桶桶端上了城头,守城的兵卒本以为是送来给他们喝下暖和身子骨,哪知得到命令是将水倒往城下,当即有些不明所以的相互望着。
“这水没有烧开,喝下去也提不了劲,稍后会有酒水给弟兄们送来,还不速速随某将这些浇到城墙上!”
阳曲城的百姓转移了,逃命之时,酒水等物又怎么会携带,所以刘希早早的令人给收罗了,夜间也兵卒御寒,可是比炭火热水强上百倍。
听得熊刚这么说,兵卒皆是欢呼了起来,纷纷端起木桶,学着他的模样,顺着砖石洒在了城墙之上。
顿时,一道道的白色的雾气自上而下,俨然将城头围城了个凡人无法碰及的人间仙境。
很快,熊刚便明白了刘希的用意,水洒在城墙之上,寒风吹过,须臾间就结成了冰,附在砖石上,恍若使得城墙披上了一件晶莹剔透的甲衣。
这番,匈奴人要翻上城头,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熊刚又是弄来了数十桶的水,选出臂力优佳者,将水朝着城外洒了出去。
待做完这些,却见郭威喘着气小跑上了城头,急步走上前,凑到熊刚耳边,“熊将军,城门被匈奴人撞击多次,损坏的极为严重,已经无法修的严实了。”
“将城门堵上!”
没有丝毫的犹豫,熊刚到了这句,即便城头一次次匈奴人的进攻,城门若是破了,整个阳曲城也就丢了。
将城门封堵了,就无需再分心顾忌城门的安危,还能降郭威等部众调往城头。
在人手捉襟见肘之时,郭威横冲旅的几十人以及那数百的青壮儿郎亦是非常的关键。
闻言,郭威思虑了少许,出声附和道,“熊将军说的不错,只是这件事,需不需要告知大人?”
抬首看了眼立在城头的刘希,熊刚摇了摇头,“这些事,你我自行解决,就不要劳烦大人操心了。”
郭威亦是瞧了眼那消瘦的身影,随后与熊刚抱了抱拳,急匆匆的下了城头。
二更天,风又急上了几分,吹在脸上,比刀削的都疼。
城头上,熊刚双臂抱剑,红肿的双眼不敢合闭,盯着远处的匈奴营地,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