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熙看着盛怒的花皆悦,他的脸上写尽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懊气
“我知道……”她喃喃的低语,“可我不能看着他死。”
“他没死,可你再继续这么毫无意义的胡闹,他一定会被你害死!”
花皆悦一把掰过蝶熙的身子,强迫她抬起头来,一双鹰眼死死的逼视着蝶熙,“你想逼死他吗?你想他死吗?”
蝶熙的心里慢慢的平静下来,惘然,因为自己害了师父一次了,的确不能再害他第二次了。可是,想见他,前一次在柳州的城墙外,自己告诉了他上一世里他的结局,如今的确是不一样了,可是,谁又能保证会真的就不一样了呢?
老天不是这么公平的,他也想公平,可很多事到了底,终究还是不公平了。
看着她面露失落之情,花皆悦的手里也慢慢的减了些力道,“跟我回去,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吧。”
“跟你回去?”蝶熙摇了摇头,“回京师,丞相死了之后,总要有人替他收尸。”
“你!”花皆悦不高兴,很不高兴,“他还活着。”
“他会死,一定会死,一定要死。他应该……自尽了为好。”
可是他不会,他曾经说过,这条路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输了就该付出了代价,可是要用生命?这不可能。
他这般性子的人,一定会想办法逃了出去的。
“对了,杜承喆呢?”蝶熙忽然想到了那个总是阴阴险险的男人,“他去了轻衣卫?”
“不知。”花皆悦摇了摇头,“听说,是重新回去了太医院。”
“为什么?”
皇上居然会再用了他?因为他有一纸赦命诏书?
“听说。皇上的身子抱恙,要他戴罪立功。”
“他果然是最精明的。”所以淼是放下了心了,不过也不对,怕是要更担心了,皇上近前伺候,一不小心就是随时都要掉脑袋的。
花皆悦沉默了下来,忽然对车外的人又高声唤了一句。“嘉霖。回京。”
蝶熙朝他微微笑了笑以示谢意,慢慢的合上了眼小憩了起来。
就当是作践吧,想去看看他。也想去看看他。凤修筠,回来的时候想必也是受了惊吓的,就算没有了火药,知道了这些也会心有余悸。他总是笃定,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让他有些惊变。
也就罢了。重新来,又有什么用,不过还好,师父还活着。虽然不能亲眼去见,总算是知道了他还活着,那就好。那就很好。
车已经驶离了京师有着一段距离,要调头回去怕是要耽搁上些时日。蝶熙身上的那身伪造的飞鱼服被替换了下来烧的干净,换上的一套素色的宽袍越发显得消瘦却精炼。
她依旧每天早晨早早的起来,练上一个时辰才愿意出发。坐在车里经常闭目小憩,心里却在一遍遍的背着空的笔记。
这是挂念,也是心愿,是最后的寄托。
一路回去,他们走的不急,急也改不了什么,倒是这样能慢慢的顺下心境。就这么回去京师附近,才得知丞相在朝堂上出言不逊,先被罢了官,原说只叛抄家流放,可在家中又搜出大不敬之言,改为问斩瓜蔓抄九族。
情理之中,却又出乎意料的快。
蝶熙心过无波,皇上向来辣手无情,当年抄十族,这次又是九族。
文官们没有一人为丞相说话,倒是有人谏言了要取消丞相制,该立内阁以分权。朝野上下没有再去管一枚落魄棋子,倒是为了内阁一事争论不休,喋喋不止。
问斩,蝶熙看着公告上的日子,也就是后天,不远,也没说了要暴尸,倒是给了他死后的尊严。
怕是……陷阱吧。
花皆悦在回了客栈之后也是这般说辞,为了行路方便,进京之后蝶熙都装扮成男装模样,跟在花皆悦身边像是个小书童,这样更是让两人能随心所欲的交换些自己的见解。
“你要去看?”花皆悦这话说的深色,刑场周围一定布置了好些眼线,出去露了脸就一定会被盯上。
蝶熙知道他的意思,却依旧摇了摇头,“要去看,他说我爹。”
花皆悦却嗤笑一声,“什么爹,不过一夜温存,不是害了你到现在。”
“哪能是害呢,这一世他不是好好的养着我了。”
是啊,这一世自己应该是个丞相府的小小姐,然后嫁给了睿王成了睿王妃,应该在睿王府里乖乖的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
然后,应该进了宫,被天诀草给治愈了寒疾,然后为睿王生儿养女,这才是自己应该过的日子。
“可笑。”花皆悦不屑的撇了撇嘴,为了这一世自己的目的,自己自打重生之后一直在为那件事做准备,可她呢?一样是重生归来,却成了一个最愚蠢的傻瓜。
“我也觉得……挺可笑的。”蝶熙低着头,摆弄着手指面色艾艾,“我想要做的事,到底什么都没做成。”
“不是你做不成,只是你没想去做成罢了。”花皆悦脸色的鄙夷之色更甚,“你早就知道了丞相想要做什么,又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阻止了他?他的死,是你造成的,之后那么多人的死,都是你造成的。因为你重生了,却什么都没有做。”
“我……”蝶熙想说,重生了,她嫁给了睿王,本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
可是花皆悦却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着去坐拥了白少熙有的,可你从来都不是白少熙。小仙儿,你还有机会的,即使是现在,你还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