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惊鸿一瞥,我与丹婼连同其他医女作为与祭典大礼最无关紧要之人,被带到了地坛外围候命。趁着车马安顿、人群忙碌,我蹑手蹑脚往前摸了一截,结果没瞅到萧四的人影,连同他身边的小侍童都不在。愣了一愣,猛地拍了一把大腿,我蠢了!萧四他作为国师,担当祝祭,自然刚刚就和纪琛他们进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没有他,我该如何浑水摸鱼混进地坛去看热闹!
雪上加霜的还在后头,“说你呢!就是你!你一个医女怎么跑这来了?”叫住我的戍卫兵狐疑不已地打量我,“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我注意到他的手慢慢握紧剑柄,心道不好,面露惊慌四下看去,忙苦苦哀求道:“兵大人恕罪恕罪!奴婢第一次见这大场面,一时间看花了眼走错了位,大人莫要砍奴婢的脑袋!!”
这时只能庆幸到场的大部分重要人物已经进了地坛,留下无非是些无足轻重负责的后勤们。同为底层人物,一时见此状便有善心人出来为我求情:“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医女,大人就不要为难她了。”
心生感激地看了一眼胖圆圆的老头,都说长得胖的人天生心地不坏,果真如此!
戍卫兵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是紧紧将我盯着:“来时上头就传了命令,说收到消息此行恐有不轨之徒欲行刺摄政王与太后、太女!没出事是最好,万一漏了一两个人混进来那大家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一长串疾言厉色的场面话里我只捕捉到一句重点,瞧瞧这排名!我爹和我都没死呢!敢情着纪琛这货就已经是大晋最高统治者了是吧?
我心中忿忿,嘴上却愈发唯唯诺诺,好不害怕:“这个兵大人您看看,奴婢是那种舞刀弄枪干得了行刺这种大事的人么!看看奴婢这细胳膊细腿的,四两肉不到!风一吹那就得倒啊!弱柳扶风听过没?!那就是形容奴婢的!”
“……”连同刚刚替我说话的老伯一起,所有人都很沉默,似乎都被我的比喻给震住了。
西山县那四年老油条我可不是白混的!眼看成功忽悠住了他们,我甩一甩袖,矮身行了个礼,准备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再寻机会看能不能溜入地坛内。
“站住!”
“……”我神情痛苦,今儿一天我是要被钉在这块地上了不成!这回叫住的我却不是方才那个戍卫兵,而是个面白无须一看即是个内官的年轻人,将我上下一打量:“太医院的?”
我喏喏称是。
“你们同来的可有一个叫丹婼的姑娘?”
我稍是一怔,刹那间福至心灵,在这里的所有人认识丹婼的除了我就是萧四,于是我微微讶然:“奴婢就是丹婼,敢问公公叫奴婢何事?”
“哎哟,这可巧了!”内管脸色和缓许多,甚至带了几分笑意,“国师大人叫小的来请姑娘他丢在太医院的丹药给送去。”
这个萧四,当真有些才干,竟能如此精准地算到此时此刻我有此一难?转念一想,貌似也没那么玄乎,他应是猜到我定按捺不住去找他,一找便有可能暴露行踪,故而掐着时间导演了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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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冬祭不同,冬祭只需帝王一人或者代天子行事一人即可,而春祭是祭拜大地,地属坤,属阴,从道理上来说应是一国之母前来主持。但我母后去世的早,她去后父皇又未立新后,在我年长之前由太后主持,自我懂事后就由我接过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而且外出风险又高,可不吃力不讨好么!
不成想,到了今次,大晋建国以来雷打不动的规矩变了!!!硬是改成了由纪琛这个摄政王陪同皇太女一同前往祭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馊主意!纪琛来就罢了,也不知怎地还拖上了我年迈的皇祖母,皇祖母一来又把无人照料的聪儿带上了。好了嘛,敢情这不是祭天,而是一家老小出来郊游了是吧?
可怜我躺在病床上的老父亲哟~~~
“姑娘,国师大人吩咐咱家将你带在这儿,”萧四人缘不错,这个小公公倒是和颜悦色很好说话,“你可要乖乖在这等着,这里头全是大人物,冲撞了一个,要诛九族的!!”
我诚惶诚恐地连连点头,心想,这些大人物里十个有九个是我亲戚,真要诛九族,那大晋就真完蛋了。
猥琐地躲在山竹丛间的阴暗小角落里,只见阔道两侧玄色幡旗迎风鼓鼓,每两旗间一个金甲□□的禁军士兵,好不威严肃穆。我这儿尚且属于地坛的边缘地带,不远不近正好可以目睹整个祭天典礼举行过程。
可等了半天,不见典礼开始,反倒是早排队站好的百官那先闹了起来。
我左右看看,发现无人注意,偷偷的,悄悄的往外凑近了些。我这儿本也是有守卫的,想是带我来的那个公公在宫里地位不低,与那守卫交代了两句就将我搁在这。眼下那守卫见我猫着腰想听墙角的模样眼角直抽搐,看模样很想拿枪在我腰上直接捅个窟窿。
我咳了咳声,直起腰板来,为难道:“我也不是想偷听……就是好奇……”
我觉着他眼角抽得都快成白内障了的时候,他终于面无表情飞快道:“没别的,就是几个大人说王爷与太女殿下一同祭祀不合祖制,要向太后谏言。”
看起来带我来的公公真得很了不起啊!竟然能让素来纪律严明的禁军向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物开了金口,态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