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
唐磐石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好悬没有一头栽倒在地上。
唐修好赌,他是知道的。
尤其是在老爷故后,又加上裴家在婚事上的百般阻挠,将原本定好的裴家嫡系小姐给换成了一个毫无地位的旁系私生女不说,还对唐府上下肆意侮辱让唐修在心中愤懑的同时也倍受打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修少爷头脑一热与别有用心的裴士信对赌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让唐磐石万万也想不到的是,唐修这一次竟会拿出唐家的百亩祖田。
那可是唐家上下数代所积攒下来的立世根本,他怎么就能那么冲动呢?
这明显是一个局,一个裴家针对唐家所设的死局!没想到老爷生前还对老爷称兄道弟的裴有道,在老爷故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会这般迫不及待、处心积虑地设计少爷,图谋唐家祖业。
难怪当初的婚事他们会百般阻挠,难怪他们会将原本的嫡系给换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私生女,原来早在之前他们就已经有所图谋。而嫁进唐府的那个少奶奶裴彩儿,也只是他们裴家随手所抛弃的一个小棋子罢了。
不过,即便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
木已成舟,地契都已到了人家的手里,以裴家的行事手段,想要讨回地契已是万无可能,这一次,唐家怕是真的要没落了。
“石头叔,稍安勿躁。”眼见着唐磐石的身子左右摇摆难以站稳,唐修伸手上前将之搀住,定声道:“地没了可以再买,有我唐子悠在,咱们唐府就在,这天还塌不了!”
冲唐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唐磐石扶住,唐修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王老三:“既然事情已过半月,为何连过府禀报一声的人都没有一个?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唐府的恩德的吗?”
“唐少爷误会了。”王老三回道:“是裴少爷在接收田地的时候有过吩咐,说是这是裴、唐两家自己的私事,说出去裴、唐两家脸面上都不会好看,所以要求我们务必要守口如瓶,否则的话便直接逐出庄户永不录用。”
“还有就是,小人以为唐少爷应该是早已知晓此事,是以就……”
身为对赌的当事人之一,又亲手将自家的祖田给赌输了出去,唐修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王老三没有派人去唐府禀报,也是怕触了唐修的霉头,听闻这位爷的脾气可是一直都不大好,若是冒然去揭他的伤疤,那不是自找苦头么?
“行了,守口如瓶就守口如瓶吧,没什么事儿就都散了吧!”
一声轻叹,唐修冲王老三一众庄户摆了摆手将他们打发回去,裴老二虽然不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说的话却是不错。
一个是输了自家祖田的败家子,一个是吞了自己亲家祖业的伪君子,传出去名声有损,确实不怎么涨脸。唐修虽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既然身为人子,他却不能不顾及一下唐府的颜面。
“行了,咱们也回吧。”
回头看了唐磐石与唐禄一眼,唐修径直向村外走去。
“石头叔,我看少爷是真的变了。”搀着唐磐石,看着唐修远去的背影,唐禄小声道:“‘我在,唐府就在,这天还塌不了’,说得多霸气,以前的少爷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唐磐石默然点头:“是有了一些担当,但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没了这百亩祖田,府里又没有其他的营生,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只出不入,必不长久,到了最后难道连祖宅也要卖掉不成?
“罢了,罢了,少爷终究是主,哪怕是犯了天大的过错,也抡不到咱们去指责议论,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唐磐石一声长叹,由唐禄搀着抬步向唐修追赶而去,面上的神情较之来时显得更为颓丧。
“哦,对了。”走到村口,唐修止住脚步,淡声向唐磐石二人嘱咐道:“这件事情就先不要让老祖宗还有少夫人知晓了,事已至此,让她们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于事无补。”
“纵使少爷不说我们也都省得。”唐磐石回声道:“太夫人年岁大了受不得刺激,而少夫人与这件事情又多少有些牵扯,她毕竟是裴家的人,若是知道了裴家所做的这些事情,心中难免会有芥蒂,若是再闹出些事就越发不好收拾了。”
“只是,”唐磐石口中泛着苦涩:“不论是太夫人还是少夫人,也全都盼着今年秋收时的那些余粮,这件事情咱们终是瞒不长久。”
还有一点唐磐石并没有点明,那就是没了这百亩祖田,他们唐府日后该靠什么过活?裴彩儿带过来的那些嫁妆本就不多,便是再省吃俭用,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距离秋收还有数月,这段时间我会想些办法的。”唐修出声劝慰了两句,面上的神色坚毅,双目之中更是自信满满。
发财的门路唐修的脑袋里面不止一条,只是在经历了上一世的大富大贵与大喜大悲之后,他已然再没了当初的雄心壮志。
当年若不是因为他锋芒太过不知遮掩,也不会处处遭人嫉恨,更不会在最后落得一个被自己至爱之人下毒惨死的下场。
甩了甩头,将心中的杂念抛却,唐修迈起脚步,稳健有力地向前走去。
“既然上天又给了一次重活的机会,那就好好地活下去吧!前尘往事已是云烟,管他是古代还是现在,只要活得开心就好。”
唐磐石怔怔地看着已是精神焕发的唐修少爷,轻声道:“少爷倒是豁达,事情已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