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阮昧知那控诉一般的眼神,殷寻问只觉被一盆污水当头糊了满脸:“你对我好,我难道不也是全心待你?说什么牺牲忍耐,未免太过……况且我也没把你关小黑屋里啊,就算要反过来牺牲奉献,也不该是这种方式吧?”
“呵呵……”阮昧知定定地看着殷寻问,笑意一点点消融了去:“你居然……真的从未意识到我为你牺牲了些什么。”
殷寻问被阮昧知看得愣住。他隐隐意识到,阮昧知即将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词句,也许会砸碎他们一直以来的安宁生活。
“殷寻问,你觉得我强么?”阮昧知
殷寻问点点头,心中的预感越加强烈。
“论见识,我穿越两世,非常人可比。论资质,我纯阴体质,修有顶级功法。论手段,我虽非聪明绝顶,却也不乏谋算。论财富,只要我想,信手便可制造灵珠无数。论人脉,魔宗掌门是我兄弟,天下第一制符师、炼器师是我知己……更不必说我若有心交好,罕有不成。”
阮昧知忽而沉默,面上骄色片片凋落,再开口时,只余浅浅落寞:“的确,我很强,以我实力,便是要做这元辰界第一人,又有何难?可我现在身处什么位置,是个什么身份,天下人如何看我?”
“你……”殷寻问欲言又止,思绪杂乱,心中隐痛。
阮昧知平平垂下眼帘,一句又一句地说着,语气平淡得全无波澜,亦毫无感情——
“我不能太强,因为你才是这混元宗掌门,我不能夺了你光芒。”
“我无法离开,因为你刚坐上这位置,根基不稳,我需要为你筹谋。”
“我与人疏离,因为怕你多心,也防有人以我作筏对你不利。”
“所以,世人眼中,我永远是你的附庸,因你而地位超然,因你而锦衣玉食,因你而无人敢惹。”
“阮昧知是谁?殷寻问的道侣。除此,再无其他。”
这一刻,殷寻问无言以对。
“我为你,折了双腿,遮了两眼,困守在这方寸床头,做一个小小附庸。你却说……这算不得忍耐牺牲。”阮昧知扯起唇角,用最缠绵的语调在殷寻问心口恨恨戳下最后一剑:“那请你告诉我,于我阮昧知而言,你的身边,与小黑屋何异?”
“……抱歉。”殷寻问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一直以来笃信的幸福假象瞬间崩塌,他并非不清楚阮昧知为自己所做的牺牲,只是他从未想过阮昧知会因此而痛苦如斯。而在这一瞬间,他在阮昧知眼底看到了被烈火所烧灼的深渊,而他,倒映于此。
“不必道歉,因为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阮昧知轻抚着殷寻问惨白的脸颊,温柔得不可思议,便是连面上的那抹深情,亦恰到好处地蛊惑着人心:“我只想知道,你对我的这份情谊,是否同样深刻。”
刻骨的负疚感吞噬着理智,此刻,殷寻问迫切地渴求着做点什么,来弥补一直以来对阮昧知的亏欠。
难过么,歉疚么,迷惘么,崩溃么……立足之土已然坍圮,小寻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沿着我指的方向匍匐而行?阮昧知掩藏好心中的恶念,凝视着殷寻问的双眼,满满的信任与期待逼得人无颜辜负——
“小寻,你愿意也被我所束缚么?”
“我愿意。”殷寻问郑重许诺,有如自愿献祭的羔羊。
霎时,石架上符咒大亮,无数真元铸就的石锁将殷寻问层层裹覆,遮蔽他的视野,阻塞他的听觉,禁锢他的喉舌,捆缚他的躯体,最终将殷寻问困入黑暗地狱,再无挣扎之力。
阮昧知勾起薄唇,眼中的恶意再无半点遮掩,上挑的凤眼里满是嚣张得意:“本尸,你输了。”
阮昧知抬手将囚禁着殷寻问的巨大石架塞入储物空间,踏上飞剑离开了此处。
……
“誉非,你来了?”
居誉非尚未跨入山门,便被阮昧知截了个正着。
“恶尸?”居誉非蹙眉看着来人面上那惑人的笑意,倒退两步,直觉地戒备起来。
阮昧知仿若未觉,笑容又温柔了两分:“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殷寻问呢?”居誉非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对:“他居然舍得让你独自来见我。”
“我将他支开了。我又不是本尸善尸,没那个耐性陪小孩子游戏。”阮昧知轻描淡写道。
“特地支开?”居誉非轻笑:“看来你是准备做坏事了啊。”
“知我者,誉非也。”阮昧知笑容暧昧,侧身偎进居誉非怀中,贴着他的耳垂将蛊惑之词轻轻吹入:“誉非,我知道你是应本尸的要求来处理我的。可你是否想过,跟本尸合作远不如跟我合作美妙。我和本尸不一样,我可不会为个小孩子自缚双脚,我会跟你走,去实践我们当初的种种设想;我会与你携手,享用这无限江山。”
“阮昧知……”居誉非叹息一声,笑着摇摇头:“你当我傻么,你连殷寻问都不要,又怎留下我。怕是我刚替你解决掉本尸和善尸,你便反手将我给解决了。”
“怎么会。”阮昧知眼神幽暗,笑容甜美:“我想要开宗立派,想要扬名立万,而你,就是我必不可缺的伙伴,殷寻问那小子如何能与你相比。那小孩整天想着如何解决掉分神的问题,若我真将本尸和善尸抹杀,他怕是会第一个跳出来当绊脚石。他嘛,也就只有被你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