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军师这副神态,孙直心里直打鼓。
又等了一会,他忍不住道:“如果能一举而下曲兰关那于我军可是天大的好事,鉴于时刻紧急,下官唯恐错失良机,是以建议大将军允其所请……”
听到这里,贺然虚的目光猛然变得锐利起來,盯住他问:“已然放白骏入关了?”
孙直在军师的目光下不由暗自打了个哆嗦,立即应答道:“是,下官考虑着,如果这白骏是來行缓兵之计的,那关内赵军必定已经知悉了我们水淹曲兰城的谋划,遣不遣他入关都关紧要了,再者,他只请求半日之时,不妨碍我们子夜放水,所以……”
贺然目光转为平和,道:“他肯定是许诺夜半献关。”[
孙直道:“是。”他清楚军师所虑,紧接着道,“下官考虑到了这或许是诱敌之计,大将军也想到了这一点,嘱咐我告知军师,他会拟定一个周全的应对之策,不会冒然率大军进攻曲兰关,第一批人马最多派出五百精锐去接应,然后再见机行事,如真是个圈套,立即以火光为号通知各处放水。”
贺然脸上不带丝毫表情的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走到前,看了看深邃的星空,再次坐回几案前后,缓声道:“如果是我,也会如你一般行事,你作的很好。”
听到军师的赞扬,孙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轻轻的舒了口气。
贺然继续道:“有大将军主持,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能一举而下曲兰关,这诱惑的确太大了,即便真是个圈套,损失了这五百精锐也值得赌上一赌。”
孙直深有同感道:“正是!下官正是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是以才敢力谏大将军果断行事。”
“好,一路辛劳,下去好好歇息吧。”贺然面露嘉许之色。
孙直起身施礼道:“计策是下官献的,纵此刻赶回去也赶不上大战了,可下官不敢稍有懈怠,况且心中忐忑难以安歇,请军师准许下官立刻回营,战事不论胜负,下官都还要竭力辅佐大将军处置善后事宜。”
贺然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难得你一片尽忠职守之心,此番若取下了曲兰关当记你大功一件,好,那你就回去吧,夜路难行,多加小心。”
孙直道了谢,匆匆而去。
贺然的心情一时难以平静了,可谓喜忧参半,为何欢喜自然不必说了,可忧心之事着实让他暗自害怕,他担心的就是许统临敌时出现误判,如果只是平白损失五百精锐,他心疼归心疼,可正如方才所言,这是值得赌上一赌的,如果许统在这五百人冲入关后误判了敌情,继而投入更多兵马,那后果可就难说了,深夜之中在曲兰关与曲兰城两处兵马的夹击之下,大军发生混乱是不可避免的,弄不好甚至会有全军覆沒之险,他虽然不怀疑许统的才能,但真心希望此刻主持大局的是萧霄,哪怕是王劲与弥寒这两位擅长夜战的大将也好啊,那他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许统应该一定会派一支人马去监视曲兰城的敌军吧?想到这个问題,贺然轻轻摇了摇头,暗责自己忧心过度了,许统要是连这个都想不到那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白骏所言是真实的吗?他皱着眉缓缓在大堂内踱着步子,走到门口时,他唤进钟峆,吩咐道:“立刻派些人去打听一下,有沒有曲兰关与曲兰城守军将领的家眷居住在城内,附近村落也要仔细查找,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
尽管现在去打听消息有些迟了,但如能查到实信或许能给自己多争取点思考的时间,以便制定下一步的对策,与军营隔了上百里的山路,那边要送消息过來需要不少的时间,现在哪怕是多出半刻的时光也是极其宝贵的。
派出了钟峆,他又传令驻扎在城外的护卫兵马枕戈达旦,把警戒级别提高到夜战。
安排好相关事宜了,他缓步走进内宅,屋内小來正与苏夕瑶、小竹说话,见他回來了,小竹与小來闭上了嘴。
苏夕瑶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去了这么久。”
贺然故作轻松道:“一切都在按先前计划而行,沒什么事。”
“那就好。”小來殷勤的递上热茶,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老早就听说芜岭的香囊最好,芜岭好像就是在这附近吧?”
小竹接口道:“早过了,我也是在过來之后才想起这事的,一问才知道,相去好几百里路了,不过行军最近时离芜岭也有二百多里呢。”[
小來失望的吁了口气,道:“我还想给她们带几个回去呢。”
小竹道:“芜岭的香囊虽买不到,但凰镇的紫木梳我倒买了十几把,就是想着带给你们的。”
“太好了!我正觉着现在用的梳子不顺手呢,好姐姐,快给我一把吧。”小來喜上眉梢。
小竹从箱子中取了几把木梳出來让小來挑选,二人说说笑笑甚是亲昵。
贺然坐着一句话也沒有,此刻低声对苏夕瑶道:“今夜前方或有战事,我得去大堂坐镇,随时听取前方战报,晚上就不回來了。”
苏夕瑶微一皱眉,终忍住心中话语,只是低声叮嘱道:“春夜尚寒,穿暖些,别受了凉。”说着欲吩咐小竹准备衣裳。
贺然摆手止住她,亲自取了件大氅,然后朝外走去。
小來看到了,忙问道:“你去哪?我随你去吧。”
贺然笑道:“不必了,你们都沒功夫理我,怪沒意思的,我去查查营,你早点歇息,别得了把梳子就美的忘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