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青春校园>宫·绝吟>第一百一十五话 囹圄会故人

冤有头、债有主,所谓因果循环乃是天道,我深知,却又偏不知这个循环究竟会是一个怎样具体的循环。

直到我也入了这冷宫,直到在冷宫里遇到了那早已淡出视线太久,似乎早已与我沒了牵扯的那位故人,我才似恍然明白了些许这循环的大奥义……种下的因会开出怎样的花,又会结出什么样的果,一切皆有天数注定,半点都是由不得凡人的。只是眼下这个怎么看都是已经落地生根的“果”,当真就是我所合该享有着的最终的“果”么?

在冷宫里,我遇到了公孙酌鸢。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除却先帝那些个妃嫔,供永庆一朝后妃跻身的,权且就只有两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好巧不巧,我的那一处院子里,酌鸢也住着,又似乎这朝也只有我们两位后妃住着。至少我看起來是这样的,至于旁的还有沒有,权且是不知道的。

她是二月那会子进來的,时今已是七月初夏,算起來已不多不少五个多月。

五月不见,酌鸢比往日清瘦许多,但整个人并不沾染颓废病态。她着月白收袖的素色衣衫,发往左侧轻挽一髻,素净脸盘洗的干净,衣襟与发式都是整弄的份位整齐精心。退却那一身儿看似如锦的繁杂釜,这般细细写春山的一份素净,倒是可看的打紧多了。

我知道,我迟早也会是她这个模样的,心里头便极是从容。但这公孙氏可以说毕竟是赖我一手亲自送进來的,我时今却也自作自受的揭发不成反把自己给送了进來……复面着她,还是尴尬的不小。

极为无意识的这一碰面,四目相对,短时间的愣怔过后,酌鸢倏地一下勾了勾唇:“你也进來了?阮……嗯?”音波冷笑。因隔了这么久,她不确定我时今该是处在一个怎样的份位上,故停顿须臾,只称了一个“阮”字。

我沒有理会她,心里原本是尴尬的,但事到眼前又反倒沒了太多波动。只四下不紧不慢扫了一圈,适才曼声启唇:“本婕妤倒是不曾知道,原來这个去处倒还真是个素雅幽静的得心地儿!”轻快一吁,虽是为了强持那抹骄傲才做出的云淡风轻,但也含着几分的真意。这地儿,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去处,若不是背了“冷宫”的名声,倒是很得我的心意。

“呵。”酌鸢十分不屑的讥了一声,扬了眸子依旧含着笑意暗暗讽刺,“沒想到你如此重情义,五月不见便想我的紧,这么快就來陪我了!”

我回眸淡笑:“看來这五个月你过得极好。”

她挑眉一哂:“看來这五个月你过得很是神伤。”

“……”我本欲这般一來二去的回她几句,但张了张口却又委实言不出任何字句了!倒不是为别的,也不是苟同她话里观点,只是突然觉得……突然觉得这些口舌之快已经委实都沒有了任何意义!

我们本就不存在根深蒂固的血海深仇,本就沒有任何刻骨入髓积一辈子驱不散的情仇恩怨。她有欠我的,我也有欠她的,当时每有触及便都皆是那么至为浓烈,可时间与局势当真是一味最苦口的良药,不多不少的五个月在指间坦缓的流转过去,时今再去回想,居然已经忘记了当初的那些恨与那些不可饶恕,究竟是出于一件件怎样的事情。

其实归根结底,所为的不过就是你碍着了我、我也碍着了你。可事已至此,大家同样都沦落到了这般凄凉困苦的地步,那些碍着沒有、那些谁踩下了谁、高过了谁、胜过了谁……也统统都不存在了。那么,还逞这些口舌之快又还有什么意思?便是连睚眦必报的那份心力,都是交瘁无感了。

一时这院落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忽地一声不知名的鸟雀立在垂柳枝头啁啾一啼。我们二人双双抬眸,竟是不约而同的去看那其实并看不真切的鸟雀,入在眼里的自然只是一叠盘曲交集的柳木枝叶。

又是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彼此,竟倏然相视一笑。

想必酌鸢,也同现下的我存了一辙的心思……

不知劫波究竟可是已经度尽?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如此,如此呵!

一瞬心底忽动,一种锦绣釜过目成灰之后的大智之感隐有浮现,忽然觉得当真已是沒什么可执着与不能放下的了。又恍然,兀地明白或许我与兮云之间,也从就沒有过真正的姊妹情,所谓姊妹情,无外乎是因我们在一开始时便处在相同的立场上面,以至后來立场相对,那情义自然也就跟着散了。就似乎我与酌鸢一样,现下沒有了利益牵扯,故方才齐齐抬头遥望鸟雀、相视一笑时,竟在恍惚中让我产生一种身边立着的人是兮云的朦胧错觉……

冷宫真是个连鬼都嫌厌的地方,清清冷冷,沒有大事便决计见不到半个人烟。好在我并不怕沒有人烟,而是怕那些个人竟日连天在眼前晃拔的、还时不时给你这失宠失势失了前途的弃妃丢一个脸子看。

好在这里看起來唯一的不便就是少了使唤的下人。我家在通州时就不是什么大门大户,素日也沒有被丫头婢子伺候的习惯,故这不便对我委实造不成困扰。

唯一的苦恼就是隔壁院子里那些个前一朝的宫人每至夜晚,便总有那么时断时续的几个钟头哀哀折腾。或扮鬼泣、或作疯态、或闹或跳、或寻死或大笑……真真是个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但也还好,横竖把那门窗掩的严实了,大被子一裹,也能做到耳目闭塞、万籁俱寂。

用酌鸢的话说,冷宫这个地方,早早晚晚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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