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尘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陆昭纯此刻在他眼里完全是咎由自取和不知好歹的下场。冷眼瞧着对方那一脸淡漠的模样,心头一股无名火忽的就燃烧起来。
示意长孙去药房拿来最上等的伤药,叮嘱她必须要在三天之内让陆昭纯恢复如常,心中明显已经做好了要折磨陆昭纯的准备,没有半分怜悯之心,也不觉得自己的方法有什么问题。
“三天之后,跟我进宫。与其让你闲着心思要死要活,不如物尽其用。”相当冷酷的态度,犹如在对待一个玩物。君逸尘说罢,连多余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便转身离去。然步子行到门口,却停下,侧头看了眼身后沉默的沈菲澜,第一次主动与对方说道:“你,三日后也一起进宫。”
没有任何征兆地扔下这样一句话,君逸尘这才离开了沈菲澜的“青澜苑”。
心头惊讶君逸尘的表现,沈菲澜有点不解地将目光投向长孙婉碧,似是在询问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三日之后,是商皇为绾妃娘娘生辰举办的宴会。”回答她的,却是床榻上闭目躺着的陆昭纯。每次面对君逸尘就会耗费她所有力气,加之眼下本就全身乏力,适才的对峙和心中莫测早已经让她无所适从,但唯一庆幸的,是长久刺痛的心,忽然,就没了知觉。
“绾妃娘娘……”口中轻念出这个名字,沈菲澜表现得似乎很镇定。仿佛早就知道些什么,她看看床上的陆昭纯,又看看身边的长孙,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了声,“她现在已经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如此冒然前去,就不怕再生出什么事端吗?”
注意到那个“再”字,陆昭纯心中一惊,却很快听见长孙缓缓道:“能生出什么事端呢,避了这么些年,早就物是人非了。也许这次前去,会让王爷彻底想通也说不定。”
自然知道长孙婉碧隐瞒了最大的真相,陆昭纯听着,忽然就很想笑。说什么避开这么多年,君逸尘人确实是避开了,可是心呢?不依旧时时刻刻记挂着那位绾妃娘娘。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将自己也扯进这漩涡中,无法逃脱。
不想再听下去,陆昭纯勉强翻了个身,沉沉睡去。或许只有梦中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平静,她注定已经逃不开这命运,那么就让她能够还有机会享受那片刻的宁静,直到,再也做不了自己。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孙婉碧的确是个好属下,遵循君逸尘的吩咐将所有名贵补药和伤药一并拿来给陆昭纯。依着府中医士所开的方子和陆昭纯自己作为大夫所配制的伤药,短时间内虽然无法真正做到恢复成原来模样,但也比刚受伤时好了太多。
因着不能吹风受冷,陆昭纯被获许住在“青澜苑”几日。沈菲澜忙前忙后地亲自替陆昭纯收拾准备,丝毫没有主子架势。而许久未见的上官锦听说府中出了事,也急忙从母家赶了回来,嘘寒问暖自然不用多说,只是陆昭纯总觉得对方看着自己的目光太过奇怪,不愿多想,却也浑身难受。
听长孙说起,那日君逸尘离开后,便直接回了书房,并未向往常一般去看望安倩滢。而安倩滢显然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主,没觉得君逸尘不来找自己已经是福气,反而毛毛躁躁地自己带了下人冲过去。无非是将陆昭纯忤逆自己和沈菲澜坏了好事的情况添油加醋地道出,却不料一向顺着他的君逸尘那日却发了好大脾气,拍碎了桌上砚台,还命人将安倩滢禁足,不许外出。
如此一场闹剧便以这样的结局收尾,府中原本顺风而飘的下人们心中对于陆昭纯的猜忌也越发大了起来。索性这几日住在沈菲澜的小苑中,人少话也少,没了那些是非,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昭纯,这是王爷差人送来的。”将一张人皮面具从怀中掏出,长孙婉碧四下看看无人,递给陆昭纯道,“幸好没有被滢夫人发现什么端倪,不然她知道了,整个王府怕是都要传遍了。”
习惯性接过来,陆昭纯并没有吭声回答。能说什么呢,安倩滢那一日下了狠手扎自己嘴角,那般粗暴的手段竟然都没让这面具出现半分褶皱,不知该说是她运气太好,还是君逸尘手下的能工巧匠技术太好。手指触到的凉薄假面便是这无数日夜自己对外示人的真面,真真假假,她有时倒还真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原来的样子。
“昭纯,你怪王爷吗?”
有点放空的状态被长孙婉碧的问话打断,陆昭纯侧头看着对方不同于往常沉稳的担忧模样,轻声开口:“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他是王爷,高高在上,手中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我不能,也不会反抗。”说着,将脸上残旧的面具揭下,戴上新的,“长孙姑娘不必一个问题来回问几遍,于我,答案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你也不用忧心我会因为一时怨恨做出什么事儿来,我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能力。”
相当冷静地避开了问题主心,陆昭纯回答的可圈可点。对于君逸尘一切的感官可能就到此为止了,而对于长孙婉碧,她也实在不想耗费过多感情。这里生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她若是再放真心进去,未免太傻了。
“那……面具戴好便出来吧。王爷要你和澜夫人今日进宫,时辰也差不多了。”多呆一刻便是多尴尬一分,长孙婉碧明确看出陆昭纯对自己有心回避的距离,于是只好提醒了一下出行计划,便退了出去。
淡蓝罗裙,丫鬟发髻,平庸面具下是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