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船舱里跟宋永谦(宋五爷长子,十一岁)下象棋的宋如玉忽然听到悦耳的丝竹声,一开始并不怎么在意,以为是闺秀们又开始玩新的花样了,一旁原本正在观棋的诚哥儿(五爷次子)突然伸手扯了扯哥哥的衣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船舷右侧,高兴的说道:“哥哥快看,好漂亮的大花船c多花啊!”
丝竹声正是由右后方传來的,宋如玉顺着小胖子的手势看去,双眼一亮,盯着缓缓靠近的一艘朱红漆彩绘大船,心里差点笑翻了!
要说这船豪华什么的倒也算不上,可是,船上装点布置那叫一个香艳!
船是二层的,体积大小比起宋府的两层船不相上下,只见对方船舷两侧挂着五彩缤纷的花束花环,半开的花窗上飘着粉色的纱帘,二层船梁上还缠绕着桃红色的绸带绸花,脸盆大的绸花下方还缀着一串串的折纸,看着像是纸鹤,正随风拂动,振翅欲飞。船头两侧挂的是铜质风铃,不时随着船身的晃动撞击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传出老远。
最妙的是:上边坐着一船美人儿啊!
看对方穿着,单薄飘渺却又丝毫不露骨,温柔婉约飘飘欲仙,教人一下子移不开眼。
只见十数位妙龄少女在船舱中围坐成半圈,手持乐器,合奏一曲悠扬缠绵的曲子,两名身姿曼妙的少女正在场中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水袖轻盈,腰肢婀娜,舞步优雅,不时和着曲儿吟唱几句,依依呀呀的很是好听,剩下靠坐在船舷边上的女子三三两两的围坐着,却也不见她们怎么嬉戏欢闹跟路过的游船上的爷们打情骂俏,倒是落落大方的不躲不避,手执团扇香帕半遮着面,直往外抛媚眼,偶尔有露了真容娇嗔一笑的,端的是风情万种,就连宋如玉这样的真女人也不由看呆了。
一时宋廖两府游船上倒是安静下來,fēng_liú才子们自是扮演他们的fēng_liú多情去了,摇头晃脑的随着乐曲哼上几句,也有发表感慨,脑子一时灵光想到什么好句疾奔到书案前挥毫泼墨奋笔疾书的,也有一脸不屑愤世嫉俗故作清高转头不看其实是偷偷用眼角余光窥视的。估计是碍着家里长辈在场,有些意动的少爷们都不敢表现得太孟浪,更兼之门当户对的千金秀们就在一旁船上看着,谁也不敢在美人跟前落下不好的印象,毁了自个姻缘和前程。
女宾船上的反应更是有趣,夫人奶奶们基本上就只有一个表情:鄙夷,不屑,压根就不多看一眼。秀丫头们就表情生动多了,羞恼,愤怒,不屑,嫉妒,迷惑……
众生百态,倒叫宋如玉看得津津有味,视线一时瞟向廖家男宾船上,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了老半天,才看到林思贤坐在船舱中喝茶,压根就沒到船舷边上去。他的身旁也坐了两个人,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
宋如玉想了想,忽然记起,林思贤去年冬天曾经落水,这会指不定有些胆怯呢!就又去搜寻墨彩素言,却沒在上层看到他们,下层的花窗倒是关了大半,想來是小厮们聚在一起玩闹,沒准有偷偷赌钱什么的不想教人发现,宋如玉一笑,正欲抛开不理,不想小厮们许是发觉了外边的异动,纷纷开了花窗朝对面看去。
小厮们表现就比少爷们露骨多了,莫不是双目发光垂涎欲滴,只是碍于主子们都在场,也不敢高声喧哗跟歌姬舞姬们勾勾搭搭,眉來眼去打个暗号的倒有几个,也不知是为自家主人传递信息还是为了自个了。
宋如玉轻哼一声,一旁诚哥儿叽叽喳喳问了好些问題,她正要转过脸耐心跟孝子解释,却正正好看到廖家船上靠船尾右舷倚栏站着一名穿青灰布衣裳的小厮做了个奇怪的手势。而后,那人也敲抬眸看过來,正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小厮一怔,突然后退两步,隐入船舱内的阴影中。
宋如玉呆楞了一瞬,诚哥儿突然扑上來抱住她的腰晃了晃,奶声奶气的说道:“小玉哥哥!去问姐姐们要两枝花怎么样?我要选最漂亮的送给母亲!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你亲妈一定不会喜欢的!
宋如玉暗自腹诽着,转过头就跟诚哥儿这个好奇宝宝解释外面的野花不要采,会招來大蜜蜂蜇人的a蜇这么大一个包,很痛很痛的哦!
诚哥儿迷糊地看看宋如玉,又回头看看哥哥,疑惑地说:“可是哥哥说了,只要给钱买了,就不要紧。”
宋永谦尴尬的点点头,“我听学里的同学说,湖上有花娘划船卖花,只是沒想到是这么大的花船……”要靠近不容易,船上还有这么多花娘,他很犹豫要跟谁买花。而且看大家都不搭理那些花娘,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为弟弟出这个头。
宋如玉扯了扯嘴角,有些哭笑不得。
一旁传來“扑哧”一声笑,只听一道爽朗的少年声音解释道:“七弟九弟,那边船上的花娘是不卖花的。”
三人一块转过脸,宋永谦和诚哥儿异口同声的唤着“五哥”,诚哥儿还亲热地蹭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宋如玉也站起來跟对方打招呼。
來人是三老爷宋必应的嫡次子,宋永擎,比宋如玉虚长两岁,已经取得了童生资格,现在族学里上学,不过与林思贤这等高材生不在一个班,他倒是偶尔会到宋太爷那里窜门,一是为了求学,二是在长辈跟前尽尽孝,帮忙端茶递水铺纸磨墨什么的,宋太爷对这个曾孙子也很是满意,偶尔会在宋如玉跟前提几句,无非是要宋如玉向对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