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昭仪一听这话就猜到了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自从柳贤妃去了,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娘娘,哪个不怨她得到的宠爱太多?更何况她的葬礼规格,甚至超过了先皇后的!秦清洛再怎么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也生了不满吧?!更何况,西郡柳家如今的势力,连她南阳卢家都比不上,秦家怎么能不怨恨?
这样想着,卢昭仪嘴角噙着笑,抖了抖怀里的小狮子狗,对着慕苏假装惊讶道:“咦?阿鸾身边伺候的丫头,怎么换了人了?嗨!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原先的尺素丫头,已经做了晋王爷的良娣了呢!倒真是天意弄人啊!北靖王爷还真是趁着老天爷打盹儿的时候,捡了个大便宜呢!”
“昭仪妹妹记性真是好,连我家阿鸾身边的丫头都还记得样子!瞧我这个做姑姑的,都忘了她以前的丫头是谁了!”秦清洛示意慕苏不要说话,自己接起了话。
卢昭仪也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印象了!只不过前阵子去看了一趟晋王,见着他边上伺候的人眼熟,问了问,才知道竟是以前伺候阿鸾的小丫头!可怜了子都那孩子,有娘的时候没娶上媳妇儿,现在没娘了,只能娶个跟媳妇沾边儿的丫头了!”
秦清洛扫了萧劲寒一眼,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才继续回道:“说起来,子都那孩子回来以后,本宫还没去看过他呢!皇上现在把他安排在上阳宫,离着后宫嫔妃之地太近,本宫光想着避嫌,也没过去!昭仪妹妹倒是性子直爽,也不怕落人口实!”
卢昭仪闻言,脸色一白,不自觉地掐了怀里的小狗一下,小狗痛得一嚎,竟对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卢昭仪大叫一声,一巴掌拍了下去,又瞪了秦清洛一眼,才咬牙道,“真是‘养不家’的小畜生!臣妾不过是觉着子都这孩子没了娘,又摔傻了,可怜见儿的!有的孩子没了娘,还能再找个小姨当后娘,没事儿寻事儿地气气自己的后娘!可你看这孩子——唉,没了媳妇没了娘,总归是没福气啊!”
此话一出,萧劲寒猛地在桌下握紧了慕苏的手,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已经激动的慕苏,感觉着他手里传来的温度,又看了看自己波澜不惊的姑姑,也只好咬碎一口银牙,强迫着自己镇定了下来。
这个卢昭仪前面说的关于尺素的话,她没听太懂,不过隐隐觉得尺素成了晋王的良娣,好像是跟她有关系的!可是后面的话,十足的挑衅意味,她的确听出来了!
当今的太子,不是她这位姑姑的亲生儿子!她总共有两位姑姑,大姑姑秦清泠是皇上的嫡妻,可是在生下太子之后便去世了。秦家为了保住地位,又送了这位小姑姑秦清洛进了宫,做了第二位皇后!秦家势力之所以大,就是因为“秦氏历代为后”几乎已经是皇室的规矩了!包括现在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也是她的一位堂姐!
而现在,太子和皇后的关系不是很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宫中有传言说,太子的生母其实就是秦清洛,当年秦清洛和皇上有了私情,生下了太子。秦清洛想做皇后,才派人害死了姐姐秦清泠。为了掩饰自己和姐夫通奸的丑闻,才谎称太子是姐姐的孩子!太子相信了这些话,才处处和皇后对着干的!卢昭仪的这番话,分明是在暗示这些事情!
秦清洛悠然啜了几口茶,才道:“妹妹倒是一番菩萨心肠!妹妹若真是心疼子都那孩子,不如就去做他的后娘好了!往后,还能跟着他去晋州的封地,山清水秀,岂不快哉?!”
卢昭仪本来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气,现在听了秦清洛的话,面色又是一白,抱着小狗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才赔笑道:“瞧姐姐说的!贤妃姐姐才刚走,妹妹就去做人家孩子的娘,这是怎么个说法的!”
笑话,她去给楼承都当后娘?还跟着他去那个鸟都不拉屎的晋州?谁不知道卢家和柳家过节甚多,她给柳家的孩子当娘,那她的族人还会要她?
慕苏看着四两拨千斤的姑姑,心下不禁有些泛酸。她的姑姑没有自己的孩子,一心一意照顾姐姐的儿子,结果反而被自己养大的孩子怀疑,还要整日面对这些夹枪带棒的嫔妃之言。她该是受过多少罪,才练得这样的宠辱不惊?
正想着怎么和姑姑说几句开心的话,顺便赶紧打发走这个讨厌的卢昭仪,就听见隔着一堵墙,远远地传来了几声大笑。
“墙外绿水人家绕,佳人迎风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消!”秦清洛也注意到了那边的笑声,嘴里幽幽吟了一句诗。
慕苏听了又是一阵心疼,和萧劲寒对视一眼,也从他眼里看出了几分叹息,才道:“姑姑,墙外是什么人啊?听起来,那边还挺热闹的!要不,阿鸾和相公,陪你过去走走?”
秦清洛刚笑着摇了摇头,就听见卢昭仪抢白道:“阿鸾还真是几年没到宫里了!那边,可不就是太子东宫的戏台子么!太子最近宠上一个叫何栖莺的舞姬,就是以前老跟太子粘一块儿的那个戏子的妹妹!那戏子被小世子失手推下了莲池,太子伤心的紧,就把他这个妹妹接了来!这贱人整天咋咋呼呼的,一天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笑起来能把人吵死!”
这样说着卢昭仪瞟了萧劲寒一眼,才翻了翻眼皮,瓮声瓮气道:“不过也难怪!寒族出身的人,能懂个什么礼义廉耻呢?也不知道有的人是怎么想的,自己家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