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在纯粹静谧的黑暗中,小白做了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她没去寻找自己的内衣,先套上了裙子。
就在她穿好裙子的下一秒钟,她感到自己像是个放在纸盒里的玩偶,而装着她的纸盒突然被一股大力抛了出去,她想要抓住浴室的门或是什么其他东西,可是——
纸盒被摇晃了几下,小玩偶从盒子里摔出来。
上一秒还保持着站立姿势的小白下一秒已经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还好,她降落在一块很厚的羊绒地毯上,只有膝盖和手肘摔得很疼,并没骨折的危险。
她的眼前是一座正在燃烧着的壁炉,木材散发果木香味,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迸出几颗小火星。
疼得小声哼嘤了一声,小白才转过脸,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铺着一块白色的兽皮,在那不知名的动物雪白的绒毛上,有一双光着的,很漂亮的脚。
她用手肘支撑者身体,抬起头,看到了那双脚的主人。po
那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年轻男人。
是的,用美艳来形容男人很怪,可这是唯一能用来形容他的词。而男人美到这种程度是令人不安的。
他周身散发出一种很奇特的气息,像是藏匿在他身体里的猛兽随时会撕裂这个美丽的外表扑出来。
他穿着鲜红色的丝质日式浴衣,上面绣着一条隐没在云朵间的龙,狰狞的龙首怒目裂嘴盘踞在他左胸口。他的黑色长发垂在肩上,壁炉的火光映在他的眼里,阴晴不定,他的两片薄唇微微向上翘,看起来带点冷酷的嘲讽意味。
他手里握一个厚底玻璃杯,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他举杯轻轻抿了一口,薄唇张开,赞叹似的说,“嗯?好漂亮的粉红色。”
小白立刻正襟危坐。
她的裙子是白色的。
他看她的目光证实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她坐在地上瑟缩着向后退了一点。
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他从那张同样铺了兽皮的漆金木椅上站起来,手里握着酒杯走过来。
小白在他逼近的时候又手脚并用的向后退缩,当他在她面前停下,她已经靠近壁炉边上,无路再退。
那男人弯下腰,脸凑在她面前,眸子里光华流转,他向她伸出一只手,“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记。
他的头被打得向一边歪去,不过,他很快转过头,露出让小白胆寒的笑容。
她握紧刚才在壁炉旁边抓住的铲木炭灰的小黄铜铲子,从地上蹿起来,以标准的高尔夫挥杆姿势“啪”的又给他脑袋一记狠的。
这次他倒在地上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把他打倒了,小白惊疑不定的看看自己手里那把比她的前臂稍微长一点,装饰作用大过实际用途的铜铲,再把它紧紧握在手心。
她飞快打量一下这个装潢得富丽堂皇的房间,墙壁上贴着是猩红色带暗纹的丝绒,壁炉对面是四扇细长的哥特式玻璃窗,房间两侧各有一个有着洛可可式繁复雕花的木门。
她跑到一扇木门前面,试着拧开铜锁,门打开了,里面是放着各种酒具的储藏室。
就在这时,窗外昏暗的天空突然闪过一条闪电,照亮了整间房间。小白终于看清,在高高的天花板上的壁画,画的是狩猎场面,猎犬露出利齿,在草间飞奔,猎人们跨着骏马,手中握着枪筒黝黑的猎枪,却看不见猎物。
她打了一个冷颤,转身向另一扇门跑去,经过壁炉前,她看到那男人还趴在地上,肩膀好像还抽搐了一下。
要再给他补一记么?
天啊,我都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种勇气。
老天保佑他不是地球人,不然死了残了我可能得坐牢。
小白握紧她的武器冲过去拧开那扇木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有着华丽装饰的房间。
她反手关上门,这些古董似的门锁都要用钥匙才能锁上,她只好不再理会,飞快向这个房间尽头的那扇门跑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白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门,穿过一间又一间房间,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去参观法国哪个皇宫的时候,而这次,她和导游走散了,其他的游客也都消失得一个也不见。
窗外的电闪雷鸣告诉她,她可能已经不在她熟悉的城市了,她的城市风和日丽,暖和得可以穿裙子,绝不会是这种暴雨将至的景象。
又打开一扇门时小白的手在发颤,她拧了几次圆球铜锁,手都滑掉了,这时,她听到自己在哭。
不许哭小白!不许哭!
她命令着自己,可是眼泪却随着呜咽声涌出来。她仰起头,抹了把脸,又把手放在裙子上擦了擦,竭力冷静下来,终于拧开了那道门。
门外,是回旋式的双重楼梯,铺着暗红色织着玫瑰图案的地毯。
小白抓紧手中的铜铲,冲下楼梯。
当她快要奔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她的好运气用完了。
光着脚在这种厚茸茸的地毯上飞奔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踩在楼梯的边缘,失去平衡,离地面还有五六节台阶的时候摔了下去。
“啊——”
完蛋了!
我脖子要摔断了。
呆在那不动也许还死得慢点。
没等她的尖叫结束,小白就着陆了。
不过,没有她想象中的疼痛。
她的双腿贴在地毯上,可是上半身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睁大眼睛,心中一瞬间被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