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尽管眼睛分外疼痛,却难以入睡,总觉得心绪难安 ,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恍惚间有了睡意,似乎才只是刚阖上眼,便又嗖然莫名惊醒。
陡然再次睁开眼睛,再无一丝睡意,门外响起一阵的脚步声,她掀开被子起身,走至门旁,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看到正中央停着明黄色的轿子 。
玉昆府内,早早便起来的上官宇,抬眼看着门外匆匆进来暗探,天色还未完全亮,暗探走近他,扑通一声跪下,颤着声音禀告道“启禀王爷,昨夜锦乐府出了一具尸体。”
上官宇眼眸一瞬间陡然张大,莫名的心口有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惊讶,他吞咽了下口水,张口问道“是谁的尸体?”
“是玄元。与昨夜死于锦乐府。”
上官宇眼眸动了动,眼神中的惊讶转而被他掠过,他问道“看清了吗?死的人当真是玄元吗?”
“看清了。”暗探吞咽了下口水,被上官宇这么一反问,原本确信的事竟不确定了。
这怎么可能,怀疑上官睿是玄元,他有足够的原因,怎么会收到玄元死了的事实呢。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负手而立,目光淡淡,看不出此刻心里所思,亦辨不得此刻他的心境,仿佛只是耳旁听听而已,对他而言并未有过多的关心。
“皇上昨儿入夜才进的锦乐府,入的锦乐府,便同王爷,玄元三人聊天,锦衣卫将锦乐府早已包围了起来,小的亲眼看见玄元同皇上在对话,似乎对皇上出言不敬,才招致杀身之祸的。”暗探抬眼小心的看了看此刻的上官宇,继而补充道“皇上从室内出来时,脸色很难看。并未于当夜回宫,而是夙于锦乐宫了。”
上官宇轻动了动眸,静静的听着,身后的手指在打着圈。悄然抬眼看了眼躬身的暗卫,问道“当时你在哪儿?”
“我在锦乐府中,杀了一个家卫,易容进去的。”
“易容?”他转而问。
“是,身为暗探。皆或多或少会易容,这样行事方便些。”暗探坦言道。
“哦。”他很冷的应了一声。
流逝的过往事情,虽然有些被掩盖了痕迹,但终究有些反而因为掩盖而露出破绽来,那些细小的末节,可能旁人未察觉,而他早已有所察觉。
他绝对断定上官睿同玄元是同一个人。
上官恭男也绝对是如此之想,才会去锦乐府去验证。
上官睿表面应当属于皇子中最幸福的皇子了,从小应当都未受到过任何的委屈,有父皇的疼爱。有母亲的爱护,平时总是对朝政一副全然不懂,不关心的样子,他之前曾说过,“这个身份是用来享乐的,他对政权没有一丝的兴趣。”而他却也是如同他做的一般。
甚至上官恭男曾在诸多皇子中,有意表示过想立上官睿为太子,而他躬声脸现难堪说过,他对太子之位无任何兴趣,希望皇上能还他自在。
但若玄元真的是上官睿。那事情便大不相同了。那他所做的一切便都是装给他们所看,而他,也并非如他说的那样,对皇位无任何觊觎之心。
那若真如此。上官睿便是他最大的对手。
天色早已经打亮,而此刻她的屋射里烛火依旧燃着,燃了一夜的烛火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挂满斑驳的燃过的蜡油,而那似哭过的泪沿着烛台边缘滴落在地面上,像是冬日屋檐上的冰凌。
她不忍看那斑驳的惨状。吹熄了烛火,那火苗在她眼前跳动了下,最终只留一抹呜咽的灰白青烟。
秦风是可怜的,明知是死,却依然义无反顾。
可仔细想想,谁又是不可怜的呢,人身来就是受罪的,她此刻飘零,仍旧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上官睿每日需要在两个身份间转换,都是可怜的,因为他们都是弱者,弱者总要依附强者,若不想依附,只能让自己变成强者。掌控别人。
而掌有别人生杀大权的皇上,无疑是权利的拥有者。
他们都在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生活着,甚至是苟且的,于沈文明而言,堂堂的大将军,定然最痛苦的莫过于这种状况。
一个人若一生平庸,定然不会如此痛苦。
一个人若从富贵的生活掉落乞丐的生活,也定然体会不到如此之痛。
他是从一个傲骨的大将军掉落到连身份都需要掩埋,街上都是关于他的告示,而他早已被扣上了逃犯的黑帽,难以摘除。
谁道不可怜,皆可怜,在让自己不可怜之余才有能力去可怜别人。
她在上官睿替她挡下那差点夺了她性命的那一下爆炸时,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身上的擦伤依然触目惊心,她从侍女的手上接过药剂,小心的将黄色的药液沾着棉絮抹在他的伤口上,看着陷入昏迷的他,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她的动作变的更慢了,甚至每动一下都要看看他是否会轻皱起眉,而他身上的擦伤落于她的眼睛,想着皆是因为自己,他才这样,眼中已经不知何时蓄满了泪。
上官睿当着秦风的面,告诉她,由她来杀秦风。
问她可以做到吗?
那眼神中有期盼,更有几分的无奈和痛苦。
他让她杀人。
其实她本能的想拒绝的。
而她也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和胆量去杀一个人。
而她之所以吞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的答应是因为他。
因为仿佛透过衣衫,看到了他依然似乎会出血的伤口,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脸眸,那一刻,他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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