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姨娘和四姨娘正好赶到寿缘堂,听到老夫人说要让顾妈妈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深怕自己知道的太多反而惹了祸事,正要离开,却听到陆妈妈道:“几位姨娘也着实累了,快到院子里来歇息。”
三姨娘心知老夫人这是要借着顾妈妈的事来给她们警示呢,可眼下已经是避不过去了,只得跟着四姨娘一同进了寿缘堂。
老夫人对陆妈妈道:“去搬几个绣墩出来,让姨娘们坐。”
姨娘们都坐定后,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对顾妈妈道:“你且一一说来,不能有半点作假。”
这位老夫人平日里瞧着虽是个厉害角色,可对于府中的事务并不过问太多。但她如今病愈后,竟然变得这般严厉起来了,可见是在病中的时候被大夫人的不闻不问给刺激到了。看样子老夫人这一次是不把大夫人扳倒不罢休啊。
顾妈妈思及此,心中打了个突,口上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夫人容禀,其实老奴方才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乃是大夫人的意思。大夫人趁着老夫人在病中,预备将您房中的珍玩物什都私吞了去,可到底不敢做得太明显,便只是将御赐之物留在了自己的房中,其余的都归入了库中。”
老夫人狠狠拍了拍椅子扶手道:“好啊,她这是盼着我一辈子醒不过来呢。”
邵娟茹替她顺了顺气,想要劝说,却不知从何劝起,一面是祖母,一面是母亲,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妥当。
顾妈妈继续道:“今日老夫人完全康复,大夫人的确是始料未及的。因此那些珍玩来不及送去库中,是老奴紧赶着从大夫人房中抱去库房给老夫人查验的。只是老奴将珍玩抱去库房的时候,的确是一样都不曾拉下的,那只南彩花瓶缘何会在老奴的房中出现,老奴的的确确不知晓啊。”
老夫人听后气愤难当,对赵郡然道:“你来告诉她。”
赵郡然对顾妈妈道:“那只南彩花瓶,是海兰悄悄放在你房中的,若非如此,老夫人又如何知晓大夫人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思呢。”
三姨娘和四姨娘窃窃私语着,脸上都不禁露出些快意来。
老夫人看了她们一眼,沉声道:“这一场病倒是值得,谁真心待我,谁假仁假义,我已是再清楚不过了。”
三姨娘和四姨娘闻言面上一红,谁也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老夫人对顾妈妈道:“临近春节,我也不想府中多生事端,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能够过个高兴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府里头总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不惩治是不行的。”
顾妈妈灵机一动道:“老奴愿听凭老夫人的吩咐。”
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向二姨娘道:“这次顾妈妈就交给你了,你想如何处置,都可以。”
老夫人这是卖了她一个天大的面子呢,二姨娘面露喜色,忙起身福了福,随后走到顾妈妈面前道:“诚如老夫人所言,我们都盼着过个高兴年,因此年前我便不打算惩治你,你先回家去,一切都等年后再说。你若是有个好表现,府里头还是会重用你的。可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么恐怕你和你的胞弟就要去别处寻活计了。”
通常被大户人家辞退的下人,好人家都是不肯要的。顾妈妈心中清楚,这一次老夫人不给大夫人一点颜色瞧瞧是不甘心的,她不是个蠢人,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因此顾妈妈频频点头道:“老奴谢过老夫人,谢过二姨娘。”
二姨娘又走回到三姨娘和四姨娘身边,微笑道:“两位妹妹也都是孝顺老夫人的,大家都希望老夫人平安康健不是吗?”
三姨娘和四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面上却是一脸笑意道:“谁说不是呢,老夫人健康宽心,便是我们最乐得见的。”
赵郡然扶着老夫人起身道:“祖母累了,还是快回房里去歇息吧,余下的事相信几位姨娘会替您善后的。”
她故意说“几位姨娘”而非“二姨娘”,便是想替老夫人告诫她们,只要她们一心为老夫人办事,将来也都是有扬眉吐气的机会的。
三姨娘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老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替您办妥的。”
三位姨娘各从体己里头拿出了二十两银子给顾妈妈为新年的过节费,当然这件事自然不会放到明面上来。对外,大家只称是老夫人将顾妈妈辞退了,因是临近新年,便也就不处置她了。
大夫人次日一早便来老夫人这里请罪,虽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疏忽,未能好好约束顾妈妈。然而话里话外,都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老夫人只是听着她说,至始至终未置一词。过了许久,老夫人才像是有些听不下去一般,打了个哈欠道:“我将府中的事务分出一些给蕙兰后,你倒是闲了不少,还有时间来我这里闲聊。”
大夫人面上一红,随后微笑道:“母亲说的是。”
“我昨日想了一夜,把府里的事情分配一半给蕙兰这件事到底该不该。”老夫人一面说,一面叹息着,像是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
大夫人觉得,她必定是在试探自己是否有怨言,便十分从容地笑道:“如今府里事务繁杂,能有个人帮衬媳妇也是好的。况且蕙兰做事细心,倒也算是个十分不错的助手。”
老夫人的面上浮起一丝难以名状的笑容,她微微颔首道:“我的意思是,怕你得了闲便有时间做旁的事了。”
话音刚落,大夫人的面色骤然间变得十分难看。她干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