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奢厉大叫一声,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感袭上心头,他顿时万念俱灰,心如死灰,恨不得张开血盆大口吞下自己的头颅。
然而,很快,一种奇异的疏离感又替代了这种感觉。
这种疏离感让他觉得自己离他那又痛又痒的脸距离十万八千里,好像那张脸摆在了遥遥的冰峰之上,与他自己毫无干系。
那种痛承载着千沟万壑,那种痒撩拨着万水千山。
痛又不是痛了,痒便又不是痒了。
两相混合,仿若联姻般默契,他的脸上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知觉。
阿蚩在脑海中提醒说,想必这便是以毒攻毒了。
奢厉心下稍微平静,渐渐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奇妙与恬淡。
原来一切顺其自然,不痛不痒,便是美好。
奢厉有了这次经验,心中有底,胸中有竹,继续大胆而又谨慎地在曲折肠道中奔走着。
一簇簇地刺不失时机地冒出,一滴滴污泥无所顾忌地滑落,奢厉和阿蚩两相配合,驾驭着这个残破而又有力的身体前进着。800
于是,大概过了九曲十八弯,这个关卡也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肠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大竹筐。
四下看看,别无出路,看来接下来便是跳进这大竹筐之中了。
大竹筐有展臂之宽,齐腰之深,边上的四个支点都用粗绳系住,四根粗绳在头顶不远处聚集成一根,长长地延伸到未知的上空,看起来是悬挂在空中的。
如此推断的话,那下面便必定是开明神王的火浆咽喉了。
奢厉踢了一脚竹筐,竹筐悠悠地晃动了几下,果然,下面可以看到火光。
如此看来,他想要继续向上,只能依靠这个大木筐了。
难道是顺着这根绳子爬上去?——奢厉在心中疑惑。
阿蚩说,刚才是曲肠之关,现在应该是直肠之关了。
奢厉向上望去,果然上面空旷宽敞,也就是说,他倘若不依附此筐,别无他法,倘若从此筐中掉落,也别无依附。
奢厉心一横,准备进筐。
阿蚩说,慢着,把你手脚上的污泥擦擦。
奢厉心下会意,在筐边上蹭着刚才在曲肠之关沾到的污泥。
想不到你竟如此贴心。——奢厉在心头赞叹道。
我只怕你过会要爬这绳子,手滑而已。——阿蚩淡然道。
你是说,我得顺着这根绳子爬上去?——奢厉再次将目光沿着绳子向上看去。
那你觉得,还有其他的方法吗?——阿蚩说。
看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奢厉点点头,此时他已蹭完了污泥,脚一迈,便跳进了筐里。
竹筐晃动了几下,并无其他变化。
奢厉紧张地抬起头,顺着绳子向未知的上方看去,漆黑的半空中发出封闭的呼吸,静得出奇。
嗖——
这一声惊得奢厉差点跳起来,但是身上的毛发已经先于他而跳了起来。
什么东西?——奢厉问阿蚩。
阿蚩安静地说,好像是掉下了什么东西。
掉下了什么?——奢厉连忙将头探出竹筐外向下看着,火浆沸腾,似乎确实溅起了一些涟漪。
接着便又是出奇的宁静,这种宁静是风雨欲来时的强制压抑,奢厉紧握着双手,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
奢厉知道已经触发了机关,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硬着头皮耐心地等待。
忽然,只见悬住竹筐的长绳突然一阵拉紧,接着,竹筐便被噌地一声提了起来。
终于要来了!
奢厉咬着牙关时刻准备着接下来的危机。
这长绳提起的竹筐并非笔直,而是倾斜着旋转地向上拉,仿佛上面有一个不明兽,在用力疯狂地牵引着竹筐。
竹筐自然倾斜了起来,奢厉被甩在竹筐的角落中。
渐渐地,危险终于来了。
原来那竹筐在这空旷天窖中旋甩的过程中,会不断地和周围的墙壁碰撞,墙壁上插着毫无规律可循的墙刀。
当第一枚墙刀从他的头顶掠过,从筐沿上擦过之后,奢厉觉得匪夷所思,他对阿蚩说,我觉得这个机关设计得很简单嘛!
怎么简单了?——阿蚩说,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你看!——奢厉把身体往筐沿下缩了缩,说,这些墙刀都从上面过来,我只要躲在这里,就能安然度过了。
然而话音刚落,唰——一枚墙刀插进了筐里。
当更多的墙刀从竹筐的四周插进来的时候,奢厉才注意到竹筐上这诺大的缝隙原来是用作此途。
奢厉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尴尬不已。
保持平衡是必须的,因为站不稳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这竹筐顿时变成了一个随机冒出荆棘的囹圄。
墙刀在墙上插的方位七扭八歪,什么方向都有,因而出现在竹筐里的刀刃也是上下左右前后都有可能出现的。
还好在上竹筐之前,阿蚩提醒过他将手上的污泥蹭干净,否则现在定然行动受阻。
不明察环境,原本以为可以安逸度过的小窝便成了最煎熬的牢笼。
一枚枚墙刀毫无来由地冲来,有时还是一齐从不同方向冲来,奢厉完全招架不住,身上也不知道被划中多少刀,有了先前在曲肠之中的经历,这些刀伤在他身上仿佛就像是骚痒,只是难受,并无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觉得生命也就这么回事,此生了然无憾之时,竹筐旋转着,被拉了上来。
奢厉跌跌撞撞地从竹筐中爬出,无暇顾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