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了。”

我还以为我这一昏迷,顶多也就是三五个小时了不起了。

听佣人提及,说连君宸在灵柩前站了一天一夜,我才知道凌翊已经离开了一天一夜。连君宸在棺材前面站了一天一夜,估计也没有吃饭或者喝水。

这一点凌翊有想过吗?

他的离去,会换来多少人的悲痛。

“南宫,我既然醒了,就要做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君耀尸骨未寒,我必须要下去为他守孝。”我的语气坚定,已经是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下床了。

大概是因为躺的太久的原因,整只脚都有点麻。如果不走动走动,活络一下血液,大概是要一瘸一拐的下去了。

这样一来,下去的动作就难看了。

我弯下身揉腿,大概是月份大了,肚子挺了。

弯腰的动作有些笨拙,南宫池墨这货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缓缓的蹲下身子用指尖恰到好处的帮我揉,“你下去守孝可以,但必须把厨房里温的药喝了。那是空闻那个老和尚开的,有补气溢血的功效。”

“你松开,我自己可以揉。”我低声阻止道。

其实被一个小我七八岁的小屁孩揉小腿肚子,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做到,不想麻烦别人。

佣人很机灵,在这时候找了理由离开,“我去拿药。”

喝过了佣人端来的药,小腿肚子经过一阵适应,发麻的位置也好了很多,走起路来除了有些虚浮之外,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我换了那身白色的缟素,就从楼梯下去了。

连家的楼梯,是有点复古的那种开放式的。

走下去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一楼设置的灵堂了,灵堂前是一张十分威严的遗像。

那男子和我第一次见是一般无二,在人多的公共场合,戴上了深蓝色的格子口罩。皮肤白皙细腻,黑色的碎发慵懒的荡在额前,深邃的眼中匕首一般的锐利。

高挺的鼻梁下,一双唇紧紧抿着。

遗像前是一只金色的香炉,三柱高香立在炉中,灰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思沉重的香气,这种气味到了口中,似乎又变成了一种苦涩的感觉。

一直沿着楼梯往下走,就能看到站在灵柩前的那个男人。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只觉得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看来,显得有几分憔悴和脆弱。

男人眼中带着沧桑,眼白里已经有血丝浮现,唇边胡子拉碴的,看起来似乎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双唇苍白,唇上早已经起皮皲裂。

“弟妹既然下来了,就给君耀上柱香吧。”连君宸嘶哑而又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灵堂中跪在两边的光头和尚,在这时候统一念起了往生超度的佛经,他们手里面的木鱼也在诵经声中慢慢的敲动。

和尚们也是敬业,大概是在蓝色的蒲团前,陪着跪了有一天一夜。

他们脸上都有几分憔悴,可念出来的佛经却依旧抑扬顿挫,带着洗涤心灵的力量,仿佛一切的悲痛都会跟着缘法回归尘土。

看来我昏迷的时候,连君宸的确是让这些高僧都保持安静,等我醒来了才开始做这场法事。

佣人递过来三炷香香给我,我接在手里,人却蹲在了原地。

棺材没有合上,里面是凌翊那张苍白的脸,他被换上了一身寿衣。那种红绿蓝三件套的寿衣穿在旁的尸身上,总觉得有些诡异。

可这一身寿衣在凌翊的身上,依旧难掩他生前的那股气势。

紧身的寿衣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出一条流线,颀长的腿平静的平放着,双手放在了小腹之上交叠着。

长长的睫羽微微卷曲,没有醒来时看着那般的锋利。

此刻却更像振翅欲飞的蝶翼,似乎随时都会轻颤着醒过来。

我手中捏着那三根脆弱的香,居然是把我在手里的那一部分捏的粉碎,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吸进嘴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冰冷凝重了。

我多想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棺材里的人,永远的就不松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凌翊的尸身也变得看不清了,只有鼻尖香烛的味道那是那么的强烈。

“再给二夫人拿三炷香。”连君宸淡淡的说着,听这话却似乎是对我有了意见。

我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和佣人手上又交换了三根香,跪在了灵柩前的蒲团上沉重的拜了三拜。

身后传来了连君宸幽幽的声音:“弟媳,小耀一直都对当年他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和我的关系很不好。他来连家,多半是要查清楚当年的事吧,没想事情还没查清楚,他便先一步离开了。怕是死时,都没有对我这个当哥哥的消除怨恨。”

“大哥,他……他知道不是你,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你。”我一边将头磕在地上,一边语气稍微坚硬的回答他。

我的喉咙已经变得哽咽,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线了。

磕完三个响头之后,刚要将香插在香炉之上,香的上半部分就被连君宸的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了,“苏芒,不管他能不能谅解我,都是我们两兄弟之间的事情。我再给他换寿衣清洗尸身的时候,发现他胸口是空的,这是蓄意谋杀。”

我抓住的香又差一点被我折断了,但我知道香折断了,并不深厚好兆头。这代表了死去之人的冥路坎坷,所以我及时控制了力量。

我希望凌翊这一路都平平安安的,最后能从鬼域顺利的回来。


状态提示:第91章 生死--第3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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