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平叛伊始百废待兴,城外尸野遍布,三伏天里上千军士忙着挖坑填埋,老朽的城墙千疮百孔,也要抓紧时间加固,疗治受伤的军士,征集粮草……

自打尚坤进城,没一刻闲功夫,想多看阿圆一眼都不能,更别说陪着她用饭,他心里难安,所幸阿圆懂事乖巧,从不在这些事上使小性子,也算了却他许多后顾之忧。

凉州暂时在安定中,可上京城里一直没有消息送来,关中也不曾派兵支援凉州,一切都透着诡异。

往常信使不到,还有信鸽来回传音,何况尚家另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渠道,不比八百里加急慢多少,但是所有消息来路全都中断。

京中倒底出了什么事,事前只发生有人分别暗算阿嫂和阿圆,全针对有孕的女人,出招的人也只是个阴狠女子。

雁塞外还有近十万突厥强兵,不进攻也不收兵,借助天险和大周的军队成对恃状,毫无疑问想牵制住尚坤,让他□□无暇,不能顾及上京的形势。

千头万绪全都要理清,尚坤决定先见过青衣,希望能多知道一点裕王那边的动向。

时隔两年,两人再次碰面,尚坤犹能记得眼前这位青年书生对阿圆的眷顾和迷恋,事情过去很久,他心里仍是很不痛快。

青衣被关在地牢中,面无血色,面对大周第一猛将,他诚心诚意行礼,想弥补过去的无知和轻率。

“三公主只知吃喝玩乐,至多帮着夏皇后和裕王跑个腿,她未必会知道裕王干出的阴私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突厥用兵的事?”尚坤眸色深邃,一语问出关键所在。

青衣垂首,犹豫了好半天这才说出:“小人的确不该知道,也没法通过三公主打探,裕王怕她酒吃多了信口胡说,很少对公主说实情。是另外一个女子,她替小人想方设法套问消息,又她得裕王宠信,偶尔有机会见到密信书札等,全是实打实的真信息。”

另外一名女子,尚坤没兴趣打听青衣与裕王爱宠的私情,说起来柳嫣然身边也有尚家的眼线,以前也送出不少的消息,自他出京后,也不太清楚眼线倒底有没有继续发挥作用。

“启禀武英侯,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青衣对着一向令他胆战心惊的尚坤,鼓足勇气说出他心底的想法,对着表妹没有坦然相告,只因他知道自己的要求着实荒诞,凭阿圆的能力无法成全。

“左一个请求,右一个不情之请,你拿什么叫我频频费力成全。”尚坤对冯家没有好感,说话也是毫不留情。

“小人愿再回京城为武英侯效力,裕王行事很小心,从来不用笔墨书信和人联络,都是派出亲信带着口信拿着他的信物四处联络。甘州逆贼已伏诛,想必武英侯也不曾找出真凭实据,用来证明裕王在背后做手脚,何况……”

青衣在狱中听几个牢卒闲聊,说节度使大人雷厉风行,一声令下万名反贼尽数被诛杀,一个活口不留。

主帅铁腕有利也有弊,利在于威慑四方,今后令谋逆之者事前掂量再三,看是不是值得造|反,能稳下人心。

弊端就在于那万名反贼是河西本地人,杀了他们,却不能杀他们的妻儿家小,盲从者都落了个格杀勿论,领头的人更不消说,陈大人自知死罪难逃,大有咬住自己一人所为,不会招出背后的主使者。

“何况侯爷即使带着逆贼上京,当殿与裕王对质,大家信与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

尚坤气势咄人,青衣也是坦荡面对,事到如今,他再无可输之物,反倒挺直腰笃定自如。

论脸面,他做了面首;论尊严,一个裙下之臣再何来谈自尊;论形势,他如丧家之犬,所求不过一个安生之处,为阿萝和老实八交的阿爹讨口平安饭,即使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青衣所说也正是尚坤眼下正犯愁的事,他带着人攻破甘州城,挖地三尺也没能找出裕王或夏家给陈家的只言片语和信物。

昨日在城外俘获陈老贼,那老不死的也是一口咬所有事全是他一个人所为,全因记恨丢了剌史之职,气忿不过,这才趁着尚坤不在凉州城的当头,举兵谋反。

青衣说是有个不情之请,倒好似在做交易。尚坤岂是怕的人,步步踱近:“说吧,你想要什么?”

武英侯黛袍垂直,玉带扣腰,立在人面前有如一座山,沉着凌厉。

青衣一揖到底,“小人犯罪,自知死不足惜。裕王狼子野心,觊觎大位求而不得,竟内结逆党外联强敌,一起发兵犯我大周疆土,其罪当诛。只求武英侯出面,在裕王府覆灭之时,接柳姬出去,她是个无辜的人儿,身不由己,也曾说过倘若能平安脱身出去,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青衣费尽周折只为柳嫣然求情,实出尚坤预料,细一想来,也不惊奇,两个没甚凭仗的人经久见面,同病相怜生出情意也是理所应当。

“好!”他爽快应下,保下一个姬妾还是绰绰有余。

想他大费周折亲自送柳嫣然到裕王府上,即将又要出面把人接出来,不得不要叹一句造化弄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变幻莫测的岂止是世道,还有人心。

与青衣谈妥之后,尚坤命把人安置在客房里静养几日,也曾问过他回去后如何瞒得过裕王和三公主的盘问,青衣的笑意中带着堪破世事后的空灵和通透,“有了心,不愁成不了事,哪怕无所成,我要回上京。”

他要安置好妹妹,更要告诉嫣然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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