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夫人吃了,那就犯了家法。/”绿兰定了定心神说道。
“呀!”楚伊人连忙把玉筷子放下,直直地看着绿兰,故作惊吓地问道,“为什么呢?”
此刻,就连刘嬷嬷等人,也忍不住全部看了过去,心中直犯嘀咕,先是夫人担心菜里是否下毒,如今绿兰又说吃了就犯家法,主仆二人这是闹哪样?晚膳而已,哪里来这么多枝枝末末!
一时间,她们心底“同仇敌忾”地想要为这来之不易的晚膳讨回公道。
“因为,”既不想看楚伊人那故意为之的浮夸演技,也不想理会那些人气势汹汹的视线,绿兰垂着眼睑,平淡地解释道,“今天的晚膳是按照以前的标准来准备的,不,奴婢眼看着,这比之前的还要来得豪华精致。”
“哦?那又如何?又犯了哪一条家规?”楚伊人斜着眼淡淡地看向还一脸忿忿不平的刘嬷嬷,忍不住坏心地发问。
“冬至那一晚,老爷曾当众宣布,蒹葭园的一切日常食用削减九成。如今小厨房擅自违背老爷的命令,给夫人准备了超过配额的晚膳,那是小厨房的错。可是倘若夫人吃了,那夫人便与小厨房同罪。”绿兰依然是那云淡风轻的口吻,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家法第一条,必须要不问缘由、不讲条件地服从当家的命令,否则杖打、掌嘴、出府,并且永远不得在与秦府有关系的地方工作。”
杖打、掌嘴,是家法常有的惩罚,出府多是严重的才有,这里最要命的,是最后一条。整个东篱城,哪家商铺、那块田地能不跟秦府扯上关系?即使不是秦府所有,可是如果秦府要赶绝一个人,东篱城还有谁敢包庇了?
不,不只是东篱城,整个南方地区都是如此。因此,一旦犯了秦府家法的第一条,其实就相当于这个人在南方地区再无立足之地,只能背井离乡去北方或者西域生活。
官府都知道这回事,然而秦府只是不让名下的商铺雇这人,只是不把自己的田地租给这人,根本就没有犯法。至于其他人,都是为了巴结秦府,更谈不上跟秦府有什么关系。
因此,绿兰的话一说出口,刘嬷嬷一干人等马上就虚脱了。
老天爷,她们依仗着有英姨娘做靠山,左卸责右不招的,好不容易能让这个失宠失意的夫人不能追究她们直闯之罪,想不到人家转眼又能扯出一个更让人颤抖的罪名。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绿兰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都忘记了,差点就要被你们给陷害了呢。啧啧,你们可真是恶毒呐。”楚伊人抿了抿嘴,一脸深受打击地瞪着跪了一地,又浑身颤抖的人,“你我本来就无仇无怨,你们为何要将我置于这样的绝境。”
说着,还掏出手帕轻轻地抹了抹眼睛,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
见状,绿兰抿了抿唇,直接低下了头,实在不愿再趟楚伊人这浑水。
“夫人,饶命啊!”这次,刘嬷嬷直接开口求饶,似乎完全没有推脱狡辩的打算。
谁让她们这么不小心呢?看看,那满满的菜肴就放在这里,那出菜记录就在小厨房那里白纸黑字地写着,就算想赖,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赖得了的,如今只得先博取对方同情,争取时间消灭证据。毕竟她们人还在这里……
咦?刘嬷嬷后知后觉地似乎想到什么,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得厉害。
“饶命?我倒想让你们饶了我得了。真是的,十天半个月不见人,突然一下子来这么多,却是来害我的。”楚伊人还在使劲地“指控”着,突然语调一转,指着刘嬷嬷很夸张地“咦”了一声。
瞬间,刘嬷嬷觉得自己浑身的血一下子就给抽没了,整个人就如破败的落叶在秋风中瑟瑟发着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夫君还说了除了日常配送,不准任何人进来蒹葭园的呀。用度和饭菜的配送,应该由看门的人负责,你们这么大喇喇地进来了,岂不是再犯一次家规?哎呀,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看门的人没有通报就给你们开门了?”楚伊人的话,将刘嬷嬷彻底击垮了。
其实,哪里还有什么看门的人?如今所谓的看门人,不过是拿着那把铁锁的钥匙罢了,没有几天是真的待着这里看着门,刘嬷嬷是花了大价钱才把看门人找过来开门的。
可是,刘嬷嬷是断然不敢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毕竟这种类似行贿的行为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在秦府到处都发生着,秦府每个人都知道,却从来没有人挑明着说。况且那个看门的人,说到底都是秦老夫人身边的人,是不是要把她捅出来,捅出来之后是利是弊,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这般想着,刘嬷嬷便紧紧地抿了抿唇,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绿兰,去关了大门。”楚伊人看她们什么都不说,便一反之前可怜如小儿媳妇的模样,淡笑着对绿兰吩咐道,“我就把这些人全部都锁在蒹葭园给我们作伴。我倒要看看,外面的人要多久才能发现她们不见了?”
“是。”绿兰应着,作势便要往门外走去,吓得刘嬷嬷一把抱住绿兰的脚,然后可怜兮兮地看向楚伊人。
“夫人饶命啊!”刘嬷嬷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饶命?又不是我想要你的命,怎么饶?”楚伊人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难道你看不出,我不仅不想要你的命,相反的,我正在救你啊!”
“救?”刘嬷嬷一双浑浊的眼马上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