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臣与范宽都是林逋与守禧的老朋友,听守禧说林逋要来天柱山,便也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梅尧臣是宣州人,是“梅香窦臭”中“香男人”梅询的侄子,以诗才闻名于世,今年才二十六岁,与林逋是忘年交。

范宽本名范中正,字中立,因为他性情宽厚,大家就为他取了个绰号叫“范宽”。他性情疏野,不拘世故,又嗜酒好道,平生最喜欢舞文弄墨,初师李成,后感悟“与其师于人者,不若师诸造化”,便与种放一样隐居终南山,早晚观察云烟惨淡、风月阴霁的景色,虽风寒月落也不停止,对景造意,写山真骨,遂自成一家,成为宋初三大山水画家之一。

林逋看了守禧一眼,守禧急忙解释道:“哦,我把你要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了。”

“林兄,小弟这厢有礼了!”梅尧臣郑重其事地向着林逋施了一礼,又笑道:“我来纯粹是为了我们之间纯洁而又伟大的友谊,范大师就不一样了,他有企图,刚才他还说想要你的小九皋当儿媳妇呢!”

林逋知道范宽也养了一只仙鹤,便笑道:“范大师是古今之绝笔,只要画一对小仙鹤当聘礼,我的小九皋今天就出嫁了!”

范宽一听林逋竟然舍得把小九皋送给他,立马高兴地说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守禧笑道:“别在门口站着了,都快进来吧!”

三个人随着守禧往里走,林逋抬起头来,看见匾额上赫然写着“乾元寺”这三个大字,不禁看了守禧一眼。

守禧马上解释道:“这不是快乾元节了么?太后命人在这里修建资寿宝塔,已经御赐为乾元寺了。”

“不就是过个生日么?”林逋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接着便又笑道:“有娘就是好啊!”

大家一笑,便陆续走进了寺庙。

林逋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离开,错过了与李玉最后一次相遇。

李玉为先帝守陵,越守就越心灰意冷,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放不下,她活着,心里除了赵祯之外,唯一的牵挂就是林逋了,他的养育之恩,她还一直没有好好的报答。

李玉在梅香和几个内侍的陪伴下,乘着马车千里迢迢地回到杭州看望林逋。

如今,所有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她只想再来看看他,给他带来一些财物,让他能够无忧无虑地安度晚年。

可是,她来到阔别已久的“家”中,只有一把熟悉的锁挂在门上。

一把锁,两把钥匙,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李玉从荷包里掏出钥匙来,颤抖着手把钥匙插入锁孔里,只听到啪嗒一声,锁就被顺利地打开了,她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扔掉这一把钥匙,否则还进不了家门了。

她不知道,林逋不换锁,是在告诉她,无论何时,这个家永远都等着她回来。

李玉进到屋里,没有林逋,没有小王,也没有仙鹤,她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看看房子里,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李玉在这里接连住了三天,没有见到林逋,始终不愿意离开。

最后,梅香不得不提醒她:“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时间太长了,恐怕不好。”

“我不甘心!这一走,也许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知道么?他就像我的亲爹!”李玉的双眼忽然涌出来泪水,不禁以手掩面,泣不成声。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说道:“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当年就不应该那么认性!……我希望他能和别人一样娶妻生子,也拥有这尘世间最平凡最温暖的幸福。”

梅香叹了一口气,劝道:“也许这就是命吧!奴婢听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强求不得。”

李玉狠狠地擦拭了一下眼泪,恨恨地说道:“我不认命!我偏要等!”

梅香温言劝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可是您想一想,太后今年多大了,您才多大呀?这十九岁的差距,注定您是最后的赢家!如今皇上已经长成,只要他亲政,太后升天,您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太后啊!现在我们只要小心谨慎,不被人抓住把柄,不被人设计陷害,好好活着就是上上之策了!您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总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见不到他,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李玉用手一指墙上的画像,说道:“你看到了么?这是我,这是我!他从来就没有忘记我!……他该喝了多少酒,流了多少泪啊!”

梅香见李玉越说越激动,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劝道:“娘娘……小声点儿!如果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李玉凄凉一笑,不屑地说道:“我怕什么?当了皇太后又怎么样?不就像现在一样么?无非就是锦衣玉食罢了!我不稀罕!你知道么?这样的日子,我从来就不稀罕!”

“娘娘!”梅香用力摇了摇李玉的肩膀,她随即平静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李玉黯然说道:“我给他留一封信,咱们回去吧。”

梅香见她好不容易想通了,生怕她反悔似的,赶紧给她研墨。

她拿起毛笔来蘸了蘸墨汁,便开始写了起来,横,竖,撇,捺,每一笔每一画,都是他当年手把手所教。

一个“林”字写完,李玉的眼泪不禁又吧嗒一下掉下来,洇湿了诗笺,“林”字也变得模糊起来。

李玉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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