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越看这两张红笺越心烦意乱，“胭脂”的字迹分明就是刘娥的字迹，若不是她自己所写，谁能将她的字迹模仿的一模一样？
龙案上还摆放着一些草药，都是从崇徽殿里搜出来的，有浣花草、九里香和七叶一枝花，还有麝香，都是用于避孕的药材。
周怀政小心翼翼地过来斟茶水，刚刚斟完茶，赵恒却一挥手，就把龙案上的白玉茶盏扫到了地面上，那白玉茶盏光洁细腻，质量极好，茶盏落到金砖地面上，发出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终究没有逃脱掉被毁灭的命运，碎了。
他坐的位置实在是太高了，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很容易就会香消玉殒。
王应昌回来复命，赵恒见刘娥画押了，一双凤目怔怔地盯着供词，眸中云雾翻涌高深莫测，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朕不相信这是真的！朕不相信……是不是他们用刑了？屈打成招？”赵恒把供词拍在龙案上，目光缓缓地望向了王应昌。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很吓人，让人猜不透这宁静里究竟蕴含着多大的风暴。
王应昌回道：“他们用了拶刑。”
“可恶！”赵恒气得咬牙切齿，眼前马上浮现出刘娥受拶刑的样子，不禁又心疼又愤怒，沉声道：“朕派赵安仁过去，就是怕他们滥用私刑！竟然还是用了！……你为什么不阻止？”
王应昌一脸为难，辩解道：“官家，您只说让卑职静观其变。”
“朕不让你插手审案，让你静观其变，可没让你见死不救！你知不知道她这样会很麻烦？！滚！”赵恒怒吼一声，将一包浣花草扔到王应昌的身上。
赵恒极少对身边的人发脾气，对王应昌更是又喜爱又信任，很少对他红脸。
这一次的事关系重大，赵恒知道大理寺卿曹大人和大理寺少卿沈大人与曹不悔和沈清扬都是本家关系，怕他们审案时不公允，便特别委派了年老正直的宰相赵安仁和心腹侍卫王应昌过去，本以为派他们过去，刘娥就不会有事，但是现在的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
王应昌将浣花草捡起来，放回到龙案上，想要赶紧逃离崇政殿，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王应昌的如意算盘还没有打完，便听赵恒又对他说道：“去请沈才人，朕要带着她出去走走。”
王应昌去滋德殿请沈清扬，沈清扬正坐在美人榻上喜滋滋地吃着桃子，一见他走进来，便冲着侍女和内侍们一挥手，他们都赶紧退了出去。
沈清扬对着王应昌嫣然一笑，柔声说道：“哎呀，我的救命恩人来了，快请坐，吃个桃子吧！”
沈清扬在金明池溺水的时候，是王应昌把她从水中救了出来，为此事，她还专程谢过王应昌，称他为“救命恩人”。
“卑职不敢。”王应昌的脸不禁一红，笑道：“官家有请。”
“官家有请？……这倒稀罕了！他请我干什么呀？”沈清扬又咬了一口桃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动了一下，盯着他发红的脸庞忽然噗嗤一笑，拿了一个桃子递给他。
王应昌觉得有些尴尬，并不伸手接桃子，只是催促道：“才人还是快点儿吧，别让官家等急了。”
“好，你稍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沈清扬离开美人榻，向卧室走去。
沈清扬绾了一个飞仙髻，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衣服，一边往外走，一边把一个保胎香囊挂在腰间。
王应昌看到她的香囊，忽然有一个念头在头脑中飞快地闪过，自从沈清扬的香囊里发现了**以来，他就一直怀疑这件事，只是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罢了。
王应昌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沈清扬一会儿，越发后悔自己在无意之中说出来的那句话。
沈清扬对王应昌娇媚一笑，王应昌是她的贵人，不但救了她的命，还告诉了她一个重要的讯息。
她感谢王应昌救命之恩的时候，有意识地和他多聊了几句话。
她知道王应昌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整天与皇帝形影不离，自然什么事情都知道，能从他的嘴巴里多套出来一句话，就对自己多一分利。
但是王应昌的嘴巴极严实，想套他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后来沈清扬便改变了策略，不套他的话了，只和他东拉西扯，自然也会说到后宫的嫔妃，王应昌大赞刘娥不是世俗之人，皇上让她选礼物，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她却什么都不选，只选了一点**，听说用这些**为福田院里好几个人都治好了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想到就是他这无心的一夸奖，便给刘娥惹出来天大的麻烦。
沈清扬用手摁了摁腰间的保胎香囊，喜笑颜开地对王应昌说道：“走吧。”
王应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想要质问她的冲动，和她一前一后走出了滋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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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被关押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衣服湿嗒嗒地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她很想脱下来，可是又没有衣服可以换，便只好忍耐着。
她倚着墙角坐在地上，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尽量伸展开，不敢让它们并在一起，如果互相触碰到就会疼痛难忍。
十根手指头已经全部都红肿了起来，有的颜色已经发紫，她怔怔地看着肿胀的手指头发愣，心里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赵恒。
他应该不会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吧？……嗯，他一定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