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大殿里鸦雀无声,气氛很是沉闷。

许久之后,赵恒说道:“虽然与契丹和好,但是我们亦不废戎事,契丹亦不敢渝盟。”

王钦若道:“不只是契丹,党项等周边小国都迷信至极,臣以为,封禅除了花费点银两之外,有百利而无一害。”

赵恒便又沉默,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这件事不知道王旦怎么看?不知道他觉得可行不可行。”

王钦若道:“臣告诉他这是陛下的意思,想来宜无不可。”

赵恒道:“若真能起到震慑邻邦的作用,封禅亦为不可,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费用。”

王钦若道:“国库费用,臣不敢妄言,陛下何不召三司使丁谓前来一问?”

赵恒便命周怀政召来丁谓,问道:“朕且问你,国库所得收入,可能承担得起一次封禅的费用么?”

丁谓道:“回陛下,臣这里有景德三年的全部赋税收入,景德三年比咸平六年增加五十五万多户。赋税收入比咸平六年增加三百四十六万多。仅这增加的赋税,封几次禅应该是绰绰有余。封禅用出去的钱,从来年的赋税上,很快就可以收回来。”

王钦若忙附和道:“正是,虽然每年给契丹十万两银子,二十万匹绢,但是却可以省下大量军费,而且每年还可以从与契丹的榷场上收回来一二百万的赋税,所得远远大于付出,这样的经济战打的越长久,对大宋就越有利。”

赵恒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你们先退下罢。”

王钦若与丁谓一前一后退出大殿。

赵恒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仍然犹豫不决,然而又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对策的人,不禁皱起眉头,一筹莫展。

过了几日,殿中侍御史赵湘上言请封禅,王旦说道:“封禅之礼,旷废已久,若非圣朝承平,岂能振举?”

赵恒见王旦反对,便说道:“朕之不德,安能轻议。”遂作罢。

晚上,赵恒在崇徽殿,与刘娥用完晚膳,却并不想休息,也不看书,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默默地发呆,眼睛好像在看着什么,却又什么都没看。

刘娥见他独自静坐着,闷闷不乐,不禁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她伸出纤纤玉指来,轻轻地抚摸着赵恒皱起的眉头,柔声说道:“真希望再也看不到你皱眉,如果有法子,我愿你眉长舒,脸长笑,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赵恒依然沉默着,然而这不说话,却又比说话更让人心疼。

能说出来的委屈就不算是委屈,说不出来的委屈才是真的委屈。

良久,赵恒抓住她的手,温柔一笑,轻声道:“没什么,你先睡吧,我去看会儿书。”

赵恒出了崇徽殿,王应昌与周怀政等人紧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径直去了秘阁,赵恒心里有个问题没解开,他想查看一下古人的封禅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么多的圣人都乐此不疲呢?

他翻了一本书又一本书,手翻着书页,一目十行地寻找,可是看来看去,竟然毫无头绪,心里不禁更加郁闷,便把书放下,让周怀政去把杜镐叫来。

杜镐博文强记,阁中每得异书,多向他咨询。他凡所检阅,告诉书吏:某事、某书在某卷某行,检之,无一差误,人颂其为“杜万卷”。

杜镐是正直诚实的宿儒,性格敦厚,治史谨严,为士大夫所推重,赵恒亦对他十分尊敬。见他到来,便骤然问道:“卿博通三坟五典,所谓河出图、洛出书,果然有此事么?”

杜镐不会揣测圣意,赵恒突然有此一问,他却并没有多想,便笑道:“哪有这样的事啊?这只不过是圣人以神道设教罢了。”

“圣人以神道设教!”赵恒一听,杜镐与王钦若说的竟然相同,于是便决定采纳王钦若的建议。

封禅符瑞之事始于王钦若,成于杜镐,可他还需要一个人的支持大宋首相王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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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赵恒令人请王旦喝酒,王旦一看,满桌的美味佳肴,却只有皇帝和自己,不禁有些受**若惊,同时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赵恒会不会向他暗示什么事。

酒桌之上,赵恒只与他喝酒闲聊,却并没有聊什么天书祥瑞之事,更没有说泰山封禅。

两个人吃饱了喝足了,皆大欢喜。王旦临走的时候,赵恒便亲手交给他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黄金酒壶,笑容清浅地对他说道:“此酒味道极美,带回家与妻儿一起享用吧!”

王旦赶紧谢恩,到家之后,就想让妻子也沾沾他的光,尝一尝宫中的美酒。

他拿着酒壶倒呀倒,倒呀倒,却怎么都倒不出一滴酒来,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接着便把壶盖打开,顿时傻了眼,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酒壶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美酒,而是满满的一壶大珍珠!

硕大的珍珠圆润洁白,晶莹无瑕,珠光宝气,耀人眼目。

王旦盯着这些大珍珠,突然就想起李沆来,当时契丹、党项与大宋的战争不断,弄得宰相和枢密使们都焦头烂额。

有一次,王旦忍不住说道:“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啊?我们这些人才能悠闲自在!”

李沆却不慌不忙地笑道:“有点麻烦也不错。太平了就会懈怠。将来没有了战争,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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