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仁也道:“仁为立国之本,官家宅心仁厚,乃是百姓之福。战祸连连,实非祥兆。”

赵恒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说道:“还有一点,宋辽议和以后,党项对他们来说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只能向我们俯首称臣。”

寇准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再言语,可是眼神中似乎仍有不甘。

赵恒知道寇准的心思,便又道:“墨子说,兼相爱,交相利。契丹穷困,生活不易,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可以适当的援助。朕已经让丁谓算出来,一场仗打下来,除去伤亡的将士不算,所需军费是三千万两,如果两国邦交正常,每年宋辽边境的榷场贸易可得一百五十万两,只要不超过这个数字,就动用不了国库,也不会再有人员伤亡,只要我们不割地,不和亲,朕觉得议和不失为上策。”

寇准道:“官家是仁义天子,但愿契丹国主也能像官家这样,否则恐怕会养一只白眼狼,喂大了反而会咬我们一口。”

赵恒一笑:“朕闻听耶律隆绪素有小尧舜之名,喜欢汉族文化,德才兼备,修养极高,应该不会是一只白眼狼。”

姚柬之再携曹利用入契丹,谈来谈去,契丹就是想要土地,曹利用舌战群雄,最后甩出来一句话:“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来谈判,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若是你们不后悔,就尽管乱提要求!那样你们不但得不到土地,就连战争也别想停息!”

一语击中要害。

耶律隆绪的目光不禁一凛,萧太后和韩德让面面相觑,契丹有个顽疾,历代皇帝的斡鲁朵遗产都是由各位亲王继承,而不是由皇帝继承。

这些亲王手握军权,天天盼望着打仗,一打仗就可以立军功,不断壮大自己的斡鲁朵,等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架空皇帝,甚至取而代之。

萧太后和耶律隆绪都非常清楚自己的危机,要让各斡鲁朵乖乖臣服,就必须要让他们相信最强的斡鲁朵始终都在皇帝的手里,但是如果战争不停息,终有一天,自己的斡鲁朵会消耗殆尽,而别人的斡鲁朵就会强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萧挞凛已死,他们已经再也没有能力和宋军决战了,只有谈下一个体面的撤军方案,回国后才不至于发生内乱。

姚柬之问道:“那你们打算给我们多少军费?”

曹利用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们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姚柬之气愤地大嚷一声:“太过分了!才三十万两银子?!”

曹利用道:“不是三十万两银子!……是十万两银子,二十万匹绢。”

众人面面相觑,再次沉默。

萧太后看了姚柬之一眼,姚柬之便带着曹利用进了一间密室,见到了被软禁起来的王继忠,想通过王继忠,再来确定两件事。

曹利用将结果告诉王继忠,王继忠道:“宋辽之间已经打了二十五年,停止战争,对两国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为了两国邦交正常化,是不是可以互称南朝和北朝?国主比官家年轻几岁,愿意称官家为兄,结为金兰之好。”

曹利用道:“这个……我得回去禀报官家,不敢擅自做主。”

王继忠道:“嗯,还有一件事,既然和平了,能不能别在边关开移河道、广浚壕堑了?”

曹利用道:“这个……我也要禀报官家,不敢擅自做主。”

王继忠点了一下头,又道:“如果官家同意了,就请立一个誓书,他们怕大宋会违约,再次发动战争……另外,我也写了一封信,麻烦曹大人帮我带给官家。”

“好。”曹利用将王继忠的书信拿过来,看着王继忠,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官家对你不薄啊!你怎么能投敌叛国?”

王继忠顿时羞愧难当,惭愧地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眼圈通红,脸庞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

“我很惭愧,本当一死报国,可是当时情况特殊,生不得,死不得,后来又想,死去毫无意义,倒不如活着做点对大宋有用的事,你放心,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终生都不会帮着他们对付大宋。”他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急忙伸手去擦。

“如此……甚好!”曹利用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妻儿?”

曹利用不问还好,王继忠还能强作镇定,这一问出来,王继忠便再也忍不住了,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如果两国和好了……请你一定要对官家说……让他把我要回去!……我想回国!……我想回家!”

“好。”曹利用被他哭的心里很难受,竟然也热泪盈眶,说了一声:“你多保重!”转身就走。

曹利用带着契丹使者姚柬之风尘仆仆地赶回澶州城,依旧是赵安仁负责接待姚柬之,他赶紧赶赴行宫来向皇帝汇报谈判结果。

赵恒和刘娥正坐在餐桌前用膳,根据皇家的礼仪,用膳时间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皇帝,曹利用只好站在外面等着。

赵恒和曹利用之间只隔着一道门帘,他的心里很焦急,眼睛不时地往外望。

谈判的结果是什么?到底是要继续打下去,还是从此以后天下太平?若和谈成功,到底答应了人家什么条件?

赵恒实在是无心吃饭,一扭头,看着旁边的周怀政,说道:“快去问问,到底是什么结果!”

周怀政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了,闻言急忙一挑门帘,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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