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雨淅淅沥沥下,不时有几丝阴风吹过,丝丝阴寒沁人心脾。
偌大的卫国公府此刻却鸦雀无声,满屋的白,让人心颤。
位于大堂正中间的烛火忽明忽暗,摇曳着诡异的光,正中央的棺材里躺着一身姿貌美的妇人。
一婢女瑟缩着身子,对另一婢女道。
“采莲姐姐,我们也去休息下吧,这里怪可怕的。”
“这……不好吧。”
“呆在这里才不好呢,夫人才刚走,却连个给她守灵的人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而且这天又冷,我们穿的又不厚实,怕是夫人前脚刚走,我们就要随她而去了。”
“唉,可怜三小姐是个疯子,更可怜的是堂堂国公夫人竟被自己亲生女儿刺死,国公身在朝堂,府里姨娘又不管不顾,竟是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莲香你要是乏了你就先去休息吧,我守着。”采莲淡淡道,眸中银光阵阵。
唤作莲香的婢女身子蔫了下去,面露羞愧。
“我,我也留下来吧,先前夫人对我们那么好。”
雨越下越大,落湿了了茅屋,落湿了人心。
忽然,狂风呼啸而过,伴着一道凄厉的叫声。
守灵的两个丫鬟吓着了,紧抱在一起。
“采,采莲姐姐,莫不会是夫,夫人回来了吧?”莲香目露惊恐,颤抖道。
“胡说,定是大小姐又犯病了。”
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了。
大雨好似没有停下的趋势,愈下愈大,愈下愈猛,暗黑无边的天空时不时发出道道闷哼,巨大的闪电仿佛要将整个长安城吞噬。
巨大的闪电不偏不倚劈中相国府一个偏僻的小屋旁那颗梧桐树。
梧桐树瞬间漆黑一片,混着雷声落下,一道惨叫随之而出,响破天际,回应之的只是更大,更响的巨雷。
映着闪电的光,一张煞白的小脸瞪着大眼猛然张开,嘴角的弧度带着诡异,眸光却开始涣散。
她,解脱了。
满世界的白,望无边际的白。白的空洞,白的单调,白的,让人惊悚。
喉咙似乎腐蚀般的痛,“有人吗?”
余杭忍不住出声,惊恐,迷茫,孤独,萧瑟让她止不住瑟瑟发抖。
远处,一道白色浅影由远及近,出现在视线之中。
余杭努力睁大双眼,想看清眼前人的样貌,但始终无果,映入她眼前的始终只是那一抹白。
她蜷缩起自己的身子,抱做一团。
许久,一个苍白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吗?我就是一个悲剧。”
“活了这么久,精明算计,算计的究竟是我,还是她。”
眼前女子自顾自道,身周弥漫出一股悲伤。
余杭无动于衷,多年的铁石心肠让她早无法心生悲悯。
“你是谁?”
“我?”女子自嘲一笑。
“我是谁?对啊,我是谁,我是天地遗珠,我是悲剧!”
女子神色有些激动,余杭就这么静静望着她。
许是冷静了下来,女子走近余杭,四目相对,毫无血色的唇微启。
“余杭,这一刻起,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是余雨涵。”
“不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的劫数,你的命数,命运注定如此,你只有代替我活下去,或许,应该这么说,替这个世界的你活下去。”
女子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余杭却能感觉她在笑,笑得好让人心疼。
“多希望你能远离纷争啊……”
这是余杭听见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薄唇微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见白光一闪,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为什么。
她有好多为什么。
耳边好吵,好吵,她听不清有人再说什么。
眼皮好沉,好重,她使不上任何力气。
这一觉,睡得好沉。
设定好的闹钟没有响,余杭习惯性往右手边一摸,却发觉手使不上力气,疼得紧。
另一只手却贴着一冰凉的东西,余杭轻动,锁链声细碎响起。
她知道,自己左手上,有个锁拷。
难道,昨晚那个不是梦。
“嘶。”余杭动了一下腰身,便再也不敢动了,她看不到这幅身体,仅凭感觉便能察觉这幅身躯受伤之重。
她躺在僵硬的木床上,疼痛将她惊醒。
屋里并没有什么光线,就连仅有的一扇小窗也被纸糊住。
隐隐只能透着头顶上的茅草盖顶儿折射出几缕光线。
光线不偏不倚地照射在余杭脸上,只见一双凤眸微眯,不知是痛着还是痛着,瞳孔中不见涣散与迷茫,剩下清澈。
脑海中的一幕幕尚存,身体的痛楚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她真的穿越了。
出乎意外的冷静,所有的癫狂惊吓早在那个似梦非梦的梦境中散去。
木门忽然被推开,携着昨夜风雨的余温,一老妇放轻步伐上前,轻手轻脚上前,目露悲伤,为余杭擦拭脸上的脏污。
老妇望着沉睡中的余杭,哀声呼道。
“夫人,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小姐遂了您,天资聪颖,但却造化弄人,得了失心疯。可奴婢是打死不会相信外面所说,小姐亲手弑母。您走后,老爷他整日身处朝堂麻痹自己,对府里不闻不问,几位姨娘遣走守灵之人,偌大的国公府仅有两个丫鬟为您守灵,小姐在府里地位更是堪忧,整日备受欺凌,奴婢怕小姐撑不住啊,若您在天有灵,请您保佑小姐,让她快点好起来,还您一个公道,也还她一个清白。”
话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