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城的请愿队伍,百般聊奈地在山巅广场聚集了三日三夜。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不仅神皇殿内没有派遣任何接待者,倾听他们的想法,连斗师驻地也石门紧锁,根本见不到那位承影的踪迹。
魔族们干脆在聚集地烤肉跳舞,原本严肃的计划,变成了无聊之下的狂欢。直到初一夜的晷钟开始长鸣,混乱的山巅广场平台,才渐渐变得安静。
人们看到神皇殿巨大的黄铜闸门,在晨雾中缓缓拉起,接着整齐划地走出一队黑骑士。他们高举镌刻炎魇那迦图形的镶金暗红大旗,深黑古朴的盔甲,被红月之光染出奇异的幽蓝。
骑士们驾驭着高大的踏炎战马,强壮的独角夔牛,沉默地踩着吊桥,朝斗师驻地行进。那是魔皇近卫队中的礼侍部,他们的坐骑上佩戴着珍贵的鲜花环,一部分人手持着只有面对贵宾时,才会点燃的香樟木火炬。
当先的领头骑士,则一手持着华丽的盾矛,一手捧着象征勇士战神的石像图腾。图腾两侧装饰飞翼,朝四周投射出蓝紫光线,顿时将整个广场映照得一片辉煌。
这样的阵容,正是迎接新晋斗师觐见的常规礼仪。魔皇与高阶贵族们,当真要把那个厄运缠身的承影,召唤进高贵的神皇殿吗?勇士堂内将留下她的雕像,水月宫的大门也会为她敞开……
一想到这位新晋斗师,会将苍龙城心脏的气运吸走,被谣言迷惑的魔族们,再也无法忍耐。
一位身披土黄长袍的氐土貉老者越众而出,领着大队请愿者当街拜倒,对近卫队大声道:“承影一位厄运者,她会玷污神皇殿与水月宫的神力,请魔皇与长老尊者们三思,不能让她踏入应天门!”
“一派胡言。”领头的近卫队长居高临下打量他,厚重的牛头盔甲下,发出沉闷低喝:“魔皇已下旨迎接承影进入神皇殿,尔等聚众闹事,是想造反吗?”
“不敢……”那老者急忙低头跪拜,虽然瑟瑟发抖,但依旧继续说话:“但如今苍龙城里都传遍了,说这位新晋斗师,具备吸收气运的诡异能力!我等也是为了敬爱的神皇陛下着想……”
“为陛下着想的话,就立刻滚开。”近卫队长冷笑一声,举起长矛对着老者咽喉:“氐土貉部的艾叶长老,别以为我不知道,到处散布谣言扰乱人心的,就是你们的高格殿下。”
“他和承影的恩怨众人皆知。”那人继续冷笑,声音变得冰冷:“为一个鬼金羊奴隶争风吃醋,连陛下都有耳闻,真是丢人。”
此刻他已率队掠过人群,停步到斗师驻地大门前,伸手当初魔气叩击巨门铜环。接着近卫队礼乐长鸣,雄壮的勇者颂歌响彻山巅。那队长驱动一个大型犀角,对着巍峨的崖间殿堂呼喊:“魔皇陛下有旨,宣新晋斗师承影大人,入宫觐见。”
“陛下!”艾叶长老发出急切呼喊:“不能让那个厄运者,进入神皇殿啊!”
“对啊!不能让承影吸取王宫的气运!”他身边的魔族纷纷大叫起来,好像此时才记起,自己斗胆爬上苍龙山巅的目的。
“当……当……”
随着人群的呼喊,晷钟巨响又一次响起,崖间高耸的黑曜石殿堂内,发出石门自下而上拉开的隆隆之声。红月将碧玺碎石大道,沾染上点点光斑,岚色淡雾围绕中,慢慢踏出了一位身穿血盔的女修身影。
她头戴着装饰彩羽的同色盔帽,肩上金光闪耀,盘旋着一条细小华丽的龙纹。艳丽的红披风拖拽在地面,背后印刻着橘色炎魇那迦。她身边走着姿态平静,裹在斗篷里的一位少年侍从,肩头停靠着一只赤眸黑鹰,胳膊上盘绕着鱼纹臂环。
是承影!厄运者承影!
在场的魔族人众呼啦一声,朝外急急散开,静静地注视着她。虽然为了针对这个人,大家才聚集在此地,可是当她终于显露真身时,却无一人敢率先靠近,阻止她进入神皇殿。
新晋的斗师从内到外,散发着勇者独特的威压与力量。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人们依然记得竞技场中,淌过她脚面的鲜血,掠过她身边惨嚎着的魂魄与破碎残尸。
魔族们纷纷回忆起,在决胜日中霄之上死亡前夕,承影从地底爬出时,散发出的诡异力量气息。那种浩大的恨意与杀念,纵然诞生在嗜血的酆州地底,也依旧令人心惊胆裂。
虽然此刻的承影很安静,也并无那种力量气息渗出。
可是……望向红月光照里,全副武装的血盔斗师,有部分中低阶魔族已膝盖发软,不自觉半跪到地面。承影在看着自己吗?从那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头盔背后,能感觉到她传递而来的视线。
好像她能看到的地方,不仅仅是身前视野,而是三百六十度的方位,延展到极远……
安静,冷淡,甚至有些木然。即使取得胜利,也从不在竞技场中,对观众们示意答谢掌声。这是承影给人们一贯的印象,现在的她依然是这样。即使身着红披风与斗师血铠,也感觉不到有半点骄傲与兴奋。
斗师是酆州的勇者英雄,可是要如何接受这样一位英雄!
魔族们怔怔地盯着她,直挺着背脊走向近卫队,许多人的脑子里,都涌上一股茫然。好像眼前这位女人,距离很远很远,她不属于此地,只需轻轻一跃,就会消逝在天地之间。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新晋斗师已接过勇者图腾,牢牢握在掌心。接着她骑上一匹脖颈挂满鲜花的踏炎战马,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