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感觉如何?腿能动吗?”钱若水关上门,挡去寒风,在他榻前坐下,轻轻碰触他的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简飒倒抽了一口冷气,“疼……”
钱若水却开心地笑了起来,“疼就对了,疼就对了。”
“对不起,佛儿。”简飒看着她的笑颜,突然悲伤了起来,“我只说要带你走,他就……”
钱若水绞了帕子给他擦手,“他就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一不合他的心意,他就是这般模样。说到底,我虽被他赶出了府,可侧妃的位居还在,还是他的女人。有几人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要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还能笑脸相迎的。就算他再不喜欢我,我始终是他的私有财产,是他的所有物,容不得别人觊觎。”
“可我怎么觉得,他还是喜欢你的。”简飒小心地试探着。
钱若水蹙着眉想了一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和厉王殿下的小青梅长得极像,他对于我的喜欢,不过就是一种移情的作用。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是大部分男子的心态。当他弃如草芥,却又被人视若珍宝,他就会感到愤怒而不安。这不是喜欢,而是一种**的占有欲。”
她只能把杜恪辰往坏了说,力争把他塑造成渣男。
“都怪我,太冲动了,不应该这么直接地求他。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王爷也知道了我的意图。以后只能没那么容易带你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简飒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腿,眸中闪过一抹阴狠,这笔帐他迟早会和他一起算。
“眼下你只能先留在军营,等过几日我再接你出去。你且忍忍,不要与王爷再有正面冲突。不管我能不能离开凉州,我都很高兴你能来看我。”钱若水勾唇浅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是命。”
她依旧美得令人窒息,简飒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我宁愿你怪我,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如此通情达理地隐藏心中的苦楚。”
“我不苦,因为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也不快乐。”钱若水对他的触碰有些抵触,可却不敢让他看出来,“可是不能因为我,而误了你的前程。你是简家的独苗,简家能否重振旗鼓,就指望你了。你不能因为我,而赔上你的未来。厉王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他即便蛰伏西北,仍是手握四十万雄狮的统帅,连皇上都忌惮他三分,你如何能与之抗衡。听我一言,养好伤之后,回京去。”
“可是……”
钱若水面色一凛,“没有可是,从离京的那一日便注定了你我只能是陌路。你仍是我的子初哥哥,而我已不再是你的佛儿。”
“我让人去接你的书僮过来照顾你,你好好养伤。”
钱若水挣脱他的手,转身出了冰冷的屋子,掩上门却撞进一堵肉墙,眼前是绛紫色的亲王袍,广袖束腰,映得他凌厉的眉眼威仪天成。他的眸光冰冷如霜,薄唇如刀,令人望而生畏。
她后退了半步,艰涩地舔了舔唇,把心一横,道:“我想要些木炭,不知王爷可否行个方便。”
“没有。”杜恪辰声如寒潭。
“你能不能讲些道理。”钱若水心虚地低下头,心想他在这站了多久,她方才有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杜恪辰冷笑,“我就是个鲁莽的武夫,只用拳脚说话,拳脚说不赢的时候,刀剑齐发,你满意吗?”
“子初……简大人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看我一个人在牧除得凄苦,才想着求求王爷,能不能放我回京城。他性子是急了些,请王爷看在他与我自幼相识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
“原来你想回京?本王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却要借由一个外人向本王求情。”杜恪辰一次次地检讨自己,他是否做错了,为了保护她把她逐出府却不愿对她说出真相,是不愿意让她继续成为今上利用的工具。可是,突然冒出一个简飒,却让他方寸大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向一个手生动粗。那一刻,他真想一刀活剐了他,就再也不会有人试图带走他视若珍宝的女子。
“我没有要走,我真的没有要走。”钱若水拉扯着他的广袖,“只要你不杀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杜恪辰拂袖,“你真是让本王太失望了……”
他迈开步子,却如灌铅般的沉重,他强迫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心软,因为他不愿意承认他爱的女子不爱他的事实。
他不介意她有目的地接近他,不介意她曾经被逼无奈而到凉州,更不介意她对赐婚的排斥。只要她愿意留下,愿意真心待他,他就能为她放弃一切,甚至是整个大魏。
可是简飒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她被他拥在怀中是那么地温驯柔软,伏在他的背上的姿态是那么的毫无防备,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不设防的一面。可是当他接近时,除了冰冷的刀刃和警惕的防范,什么也没有。
他们曾共历生死,他以为他们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牵绊。可到现在他才明白,只是简飒不曾出现而已。
他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却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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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杜恪辰还在批阅公文,案边放着萧云卿派来送来的饭食。他已经在军中呆了一个多月,太妃和萧云卿差人来请他回府,他都置之不理。除夕那日,他宁愿和将士们围炉叙话,也不愿意回府面对她们。年初一时,太妃一早便来了大营给将士们派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