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初儿子问她即使夺得这至高无上的尊位又可曾安心过.太后不由苦笑.以前费尽心思想要争夺这太后之位.可真正得到后又觉得厌烦.觉得这位置沒自己想象中那么好.觉得沒安全感不满足.想要更多的东西.
她抵达女子的辉煌顶端.却离某些人间温暖越來越远.她忽然有些羡慕凤仪宫里的那个女人.又忍不住嫉妒她甚至恨她.
男人想要的一切她得到过.女人想要的她都有.那才是真正的辉煌顶端.
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儿子喜欢她.女儿也喜欢她.她抢走她的儿子还不够.连女儿都要抢走.如今她的女儿也学她胆大妄为无视礼教.
想到这她就觉得心口绞痛..这命里的魔星.
她再看眼前的女儿.眉目柔软又稚嫩.仿佛涟堤上新发的春柳.不由悲从中來.
这个孩子.说她她小.她又已成年.
温九箫将她护得太好.他们都将她护得太好.她不懂也有可能是装作不懂这世间的诸多无奈取舍.她的世界一呼百应有求必应.
可这世上哪來那么多迁就你的人.又哪來那么多有求必应.即使自己贵为太后.儿子坐拥江山.也还有不得已的无奈和妥协.何况是她.
出身已是尊贵.若还不懂收敛性子.岂不是送上把柄让别人捉住.这世上不是什么事她想要.就能得到.
她必须明白这个底线.
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活得不大容易.由不得她们任性妄为.看凤仪宫那女人当初权倾朝野还要懂人情世故.何况是她.
人生要拼一把不假.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拼也值得拼的.
不是喜欢就一定要得到.殊不知.这世间除开你喜欢的那个.还有更多更好的更合适的.
眼光要放长远.心眼要端正.底线要立好.才能活得自在.
傻姑娘.可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什么事别死抓着一个不放手.进了死胡同.下个胡同里的繁花冬雪.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慢慢地收回手.长长地叹口气.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明寿宫.哀家以前对你甚少教导.是哀家的过错.日后你的婚事.哀家也会仔细挑选过问.为你寻个良配.”
她已经和儿子生出嫌隙.实在不愿意和女儿也离了心.不由得放软语气.颇有几分安抚的意味.
“母后.”闻人楚楚闻言大惊.她之所以敢死撑着不低头.就是因为笃定母后绝对不会为颜面问題而勉强自己.可这番话的意味却让她惶惶不安.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后.
太后看着灯光下女儿苍白的小脸.不由得心如刀绞.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年岁尚小不谙世事.很多事都由着自己性子胡來.偶尔童言无忌也做不得真.可今天她这样执拗固执.说明此事已成执念.所以她更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阻止.來成全一个母亲的责任.迟來的责任.
她未必能阻止她.但她希望自己安心.
“楚楚.”太后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语气温柔:“很多事你现在还小.还不懂.但哀家都是为你着想.”
以温九箫的条件.会娶不到妻子.说出來傻子都不信.
那他二十年未娶.是为什么.
黑白两色代表死亡和祭奠.他永远只着这两色.是为谁.什么样的人能让他执着二十年.又是怎样的情意才能让他坚持二十年.
对温九箫的旧事.她虽不知道.但这么多年冷眼旁观.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即使撇开师徒不伦和年龄差距不提.就凭这点.她也不看好.
早点打消女儿这傻念头才是正经.
闻人楚楚瞬间眼眶泛红.头快低到肚子上.泪水几番强忍还是落下.低低的呜咽声犹如受伤的幼兽.让人不忍再听.想把她抱在怀里软语安慰.
“皇上驾到..钰贵妃驾到..”门外传來太监悠长尖细的通报声.
以往体尊端严走路袍角不惊的帝王.这次來去如风.几乎是未经允许便直接闯进來
“儿臣拜见母后.”闻人岚峥规规矩矩地行礼.看到妹妹在旁哭得可怜.心疼地撇开视线.
太后摆手.她今日心情乱的很.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儿子也是个讨债的.
兰倾旖安抚地摸了摸闻人楚楚的头.又取出丝帕给她拭干泪痕.方才缓缓道:“还请太后多加保重.别气坏身子.哪家的孩子沒犯过错.仔细教导就是.还是太后的健康要紧.”
闻人楚楚垂下眉眼.轻轻握紧自家皇嫂的手.此刻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兄嫂了.
兰倾旖回握住她的手.“万望太后放宽些.莫要太过苛责.再如何这也是您的亲骨肉.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见太后不语.她又道:“臣妾明白太后是为皇室威严着想.不过如今夜已深.教导长公主之事也非一朝一夕.还是莫要太费心神.让长公主先回含辰宫.明日再來也不迟.”
太后冷冷盯她一眼.虽说她素日很不待见她.但是她今日所言也颇合理.而且自己的确身心俱疲.便也点头同意.
月光碎银般洒落在地.两人默默走着.
“你打算怎么办.”兰倾旖淡淡问.
“我不想放弃.”闻人楚楚声音低哑.虽中气不足却透出无法错认的决然.
“太后以为你不懂.”兰倾旖看着天边的月亮.轻声道:“她觉得你不懂你和温九箫之间的重重阻碍和不合适.不懂着眼未來.不懂有些事不是你争取就能得到有些事甚至不该争取.可我觉得你什么都懂.你的内心也远比外表成熟.所以你自己拿主意.要不要去争一个不能确定的结果.拿你的一生做赌注.”
“我向他表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赌了.”闻人楚楚咬紧牙.“你见过谁上了赌桌还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