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香秀早早的起床在院子里搬了几块大石头,支了锅,锅底下烧着粗壮的柴火,火烧的旺旺的。贾志春把外面水缸里冰着的猪肉拉出来,在砧板上切得刀光剑影。

炸丸子是过年前的重头戏,儿臂粗的莲藕也切好了,准备塞肉炸藕饼。

“呀,两口子炸丸子哪!”

水井边洗衣裳或者打水的村人时不时进来看两眼,尝一尝丸子藕饼。每家过年前都是要炸丸子炸藕饼的,手里富余些的就多肉少面;若是那手里紧张一些的,自然是多面少肉了。

家里刚杀了一头猪,所以香秀调面的时候就少放了些面,多放些了肉,这样的丸子松软筋道,下到汤锅里也不容易散掉。院子里因为炸丸子绕着一股子香气,狗蛋都迷迷瞪瞪的盯着那锅丸子。

“我们狗蛋都知道丸子香了,乖啊,明年咱们就能吃炸丸子了。”狗蛋才五个多月,还没长牙,虽然能吃些米糊糊喝点米汤,但是丸子之类的硬物肯定是不能吃的。

二奶奶抱着狗蛋出去溜了一圈儿,就抱回了屋里,外面天寒地冻的,虽然天气晴朗,但是昨晚下的雪还厚厚的堆着呢!

到了下午,灶火熄了,分了好几个篮子的丸子,有肉丸子,菜丸子,胡萝卜丸子,还有各色的炸鱼,炸藕饼。外面天气凉,所以就挂在檐下挂着的竹竿上,挂在外面一个晚上,冻结实了就能收回厨房里了。

等到晚上,香秀紧赶慢赶,小中的那件青布袍子赶制出来了,袖口跟袍面都收了一点,这样等小中明年长高了,就直接把收上去的那一截放出来就成了。

“媳妇,我的新衣服呢?”去年的新棉衣是香秀跟香梅几个一起做的,还有二奶奶收尾(主要是香秀的针线活儿不行啊),今年的新衣裳是香秀一个人做的,自然是不一样的,贾志春好几天之前就开始盼着了。但是香秀说了,不到过年的时候绝对不拿出来。

香秀咬断了线,把青布袍子整齐的叠好,把梁上放衣裳的竹筐拿下来的,找贾志春的新棉衣。

但是,竹筐里原本放着新棉衣的地方空空如也。

香秀傻了眼。

“狗蛋他爹,你快看!”

贾志春一看空空如也的竹筐,也傻了眼。

“咱家这是遭贼了?”何家村还算民风淳朴,就是有人偷东西,一般也就是偷个鸡,摸个蛋,顺手牵个羊,哪有入室盗窃的呀!

但如果是入室盗窃,那竹筐底下的一串大钱是怎么回事?

“怎么办?”

香秀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装什么神秘了,给什么惊喜了,早早的把棉衣拿出来给贾志春穿上得了。现在衣服都没了,只有惊没有喜。

贾志春把那一串大钱拎出来数数,居然有五六百个,估计那人也没仔细数,直接就给系上了,买一件贾志春的棉衣那是绰绰有余了。“不是还做了一件春衣么,套在外面穿着吧!”

本来农家每年穿新衣就是奢侈,别说是新衣了,要是没钱的时候,能穿暖和就不错了。贾志春不是个挑剔的人,凑活凑活就过去了,但香秀原本做好了新衣准备过新年的,如今心里有些不如意罢了。

“偷了衣裳的人,就该烂手烂脚”香秀把那偷衣贼狠狠诅咒一遍。

屋外的黑影晃了晃,随即坚持把每个篮子里的丸子都兜了一把,又狠狠的抓了一把,才扬长而去。

本来还想花钱买的,哼,既然都诅咒我烂手烂脚了黑影折回来,丢下一串大钱放在窗台上——要是真的就这么拿走了,可就真成偷儿了。烂手烂脚的诅咒死女人,没看到我给你的那串大钱,够买你棉衣的了!我是花钱买的,什么叫偷衣贼啊!

出了院子,拾起一块石子,嗖一声就从划破了窗纸落进了屋里,滚了两圈儿。

香秀吓得尖叫一声,贾志春的脸也黑了。

出门一看,有个黑影正从厨房后面的小道上,往竹林里去了。贾志春拾了根棍子欲追,香秀莫名就想起来那天躺在地上用利刃胁迫自己的那个人。原本以为那人早就离开了,没想到居然还在后山上。那人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坚持把血迹给擦掉了,一股寒意从后脚跟漫上来,连忙拉住了贾志春。

“别追了,说不得是谁开玩笑呢!”

香秀抖着声音,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谁会这么晚还往后山去啊!”

贾志春想起来竹筐里少掉的那件棉衣,噤了声。去院子里看了看篱笆墙,又把屋前屋后仔细查看一边,拎了窗台上那串大钱回来。

“咱们什么时候去抱两只狗回来吧,看看村里谁家的狗生了小狗。”贾志春心里一跳一跳的,何家村都是群居的,贾家是外来户,当初就住在了山脚下。以前觉得挺清净的,而且靠着大山,空地大,院子也大。现在只觉得独门独院的,也有些危险了。

平常贾志春出去卖豆腐,家里只剩下二奶奶跟香秀两个妇人带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贾志春怎么想怎么觉得危险,而且半夜三更的,要是有人潜进院子里,一丁点动静都不知道。

夫妻俩忐忑的睡了一晚上,幸亏那黑影再没来院子里。

香秀把当日遇到的事情再次一五一十的跟贾志春说了,再不敢有什么隐瞒。贾志春听了直后怕,原本想抱一只小奶狗的,现在看来还是要牵一只大狼狗回来了。

“别怕了,这人既然说话算话,我们只要不招惹他,那就不会伤害我们。我们只要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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