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谨与刘备商议发兵救援吕布,刘备道:“谁可做先锋?”
高谨如何不明白刘备的心思,道:“我带三千项城精卒为使君开路,只是奈何军中无马,使君能相借否?”
刘备道:“吾有战马七百匹,可调拨将军。”
高谨称谢,与田丰带着数百刘备军驱赶着战马飞奔项城。
到了项城之后,再将防务尽数交给随来的刘备军,带领于禁军向西进发。
高谨明白,此次救援吕布,刘备不过是虚张声势,并不会为了救援吕布而真正卖力,因而,他这个先锋才是真正作战的主力,若是能旗开得胜,刘备军自然引兵在后趋杀,若是不利,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刘备的人品他并非是信不过,只是双方维系利益的扭转实在过于纤细,越是处在这个时代他越是明白,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争取。
天上仍旧飘荡着纷扬的大雪,高谨率八百骑兵当先开路,在碎雪泥泞中艰难而行,他眉头深锁,自出发伊始便极少说话,令田丰、于禁二人的心情亦跌落谷底。
泗水河面已结成了一层冰霜,及到河边的一处秃林,高谨才下令歇息。
行军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慢,不止是天气的原因,而是他错估了骑兵长途行军的速度,骑兵的行军速度并不比步兵要快多少,主要的原因在于饲养战马的草料消耗实在太大,很难得到就地补给,有时需要等待后方补给的辎重队喂饱了战马才能继续前进。
战马的食量惊人,一匹战马的食量大约在士兵的八至十倍左右,饲养八百匹战马,可见补给困难。
不过沿途若有村镇,亦可以征收一些草料,毕竟草料掺杂的粮食并不多,倒不至于紧张。
骑兵在一般情况下,骑兵形成的独立作战单位,规模要小于步兵单位,小部队的交通比大部队更有利,因而速度还是较快的,只是没有达到高谨的预期而已。
高谨扑簌着衣甲上的积雪,与田丰坐在一处光着树桠的大树之下,擦了擦冻得僵硬的手道:“先生以为此战可胜吗?”
田丰笑道:“若是别人,某以为必败无疑,可若是将军,或有五成胜算。”
高谨道:“这是何故?”
田丰哈哈一笑:“将军非常人也。”
高谨亦随之笑起来,也颇有了信心,这倒并非是田丰的夸耀,而是田丰带给他的信心。这个河北的谋士,还有那个正在指挥士卒在斜坡上埋锅升火的于禁都跟在自己的身后,对前途充满信心,愿意跟随自己去厮杀拼命,自己还有什么可丧气的。
他握起地上一团雪,不经意的在手上揉捏着,良久道:“先生可有良策?”
田丰道:“袁术此人狂妄自大,况且此次围住吕布将军,必然目中无人,将军率轻骑击其侧翼,必可旗开得胜。”
高谨颌首点头,以有备攻其不备,以奇兵突袭他们的侧翼或者后营,只要能保持住机动能力,趁着援军未至立即离开,确实有很大的胜算。
于禁冻得脸色通红的走过来,口里呼哧呼哧的吐着白气,对高谨道:“将军,用过了饭再继续赶路,便可抵达武原,三日内赶赴东海并不成问题,只是这天气……”他叹了口气:“已经有十几个士卒染上了伤寒,只能将他们留在武原了,到了武原倒是可以补给些草料,不过战马在这雪地行军并不快,士卒许多尚没有棉衣,能否在武原征集一些。”
高谨明白于禁的意思,所谓的征集,恐怕并非只是这么简单,一个武原县城,人口不过数千,要他们征集数百棉衣,极不容易,说不得,只能勒索抢掠了,他皱起了眉,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我去办,武原可有大户?”
于禁道:“将军不可,武原倒是有一个世家大族,只是这种人往往背后有人支撑,若动了他们,恐怕不妥。”
高谨脸上浮现出冷然,语气比之冰霜更加寒冷:“一家哭,何如一路哭,总要有人牺牲,我们不愿意,武原的数千百姓亦不愿意,就让一门哭。”
他说的淡然,却隐隐带有杀伐果断,向世家大族征集军需,可并不容易,实在不行,只能动用武力,如此一来,必然会影响高谨的声誉,这是世家们掌控舆论的时代,只是不知到时会有多少口水喷向他。
只是他决定的事,就绝不容更改,既然想到了,那么就必须坚定的去完成,不计后果。
田丰原本想劝说,但听高谨那一句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不由深望了高谨一眼,非但没有反对高谨,反而道:“救一路哭,不当复计一家哭。匡扶天下岂不是如此,舍弃最小的牺牲,而拯救黎民百姓,将军此言,正是明主之道。”
高谨呵呵一笑,道:“什么话到了田先生口里都能说出一点道理来,我可想不到这么多。”
田丰叹了口气,不知触动了什么心事,又沮丧起来。
用过了半生不熟的炒麦,八百人上马,继续赶路。
武原城不过是项城郡的边城,人口稀少,县城的城墙不过一丈,连城墙都低矮的可怜,城门打开,八百骑士入城,并没有受到什么热烈的款待。
武原令带着当地的县丞、县尉前来迎接,高谨脸色漠然,令他们不易接近。
安顿下众将士,高谨才将武原令找来,问:“此城谁最豪富?”
武原令道:“武原江家乃建和年间的豪族,延续百年经久不衰,与下邳孙家亦有姻亲,将军可是要拜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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