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的那把剑名曰“龙吟”,是天玄宗当代圣人年轻时所用的佩剑,掌门师尊在他五岁炼出真气的那年赐给了他。
自那时起,他每天都会耗费一成的修为混合一滴心血温养此剑,四十二年来,不曾有过一日懈怠,不说别的,光是那些消耗掉的修为积攒到今日,也能甩秦歌好几条街。
可以说,这把剑在凌渡心目中的地位,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如,至于司马嫣,如果有人拿她的命威胁凌渡用剑戳一坨屎,估计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然而,就是他珍若生命的这把剑,今天却被人生生的给毁掉了,四十二年的心血就此付诸流水,他怎能不心疼若狂?
当然,他那口血不是疼出来的,而是飞剑与他内丹已经紧密相连,相应的,飞剑被如此粗暴的毁掉,也让他遭受了不小的重创。
一口鲜血喷出,凌渡犹如被一柄重锤击中,踉跄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撞上楼梯栏杆才腿一软,坐倒在地。
“师兄!”司马嫣惊呼一声,再顾不得隐瞒什么,飞身扑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焦急道,“师兄,你怎么样?这里面是上品的固元丹,你赶快吃下几颗……”
“滚开!”
凌渡一巴掌扇飞那个玉瓶,喘着粗气怒视秦歌,一张俊脸因为扭曲而变得无比狰狞恐怖。
司马嫣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深爱的男人有一天会如此粗暴的对待自己,眼泪顿时滚滚而落,痛苦的喃喃道:“师兄……”
凌渡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一味怨毒的盯着秦歌,像是个受伤的困兽一般嘶声道:“你竟然毁了我的本命飞剑!你竟敢毁了我本命飞剑!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而秦歌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用手指一颗颗的拨拉着凌渡刚才打飞的玉瓶中散落在地的丹药,根本连听都没听他在说什么。
捏起一颗放在太阳下,丹药晶莹剔透,像是珍珠一样,他啧啧赞叹着,问夏子义道:“这固元丹是干嘛使的?”
司马嫣这会儿正在因师兄的冷漠而痛苦,夏子义则在因为她的痛苦而痛苦,听了秦歌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说:“啊,啊?”
秦歌满头黑线,拿着丹药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问一遍:“这固元丹有什么用?”
“哦,”夏子义不舍的又看了根本不知道他在看的司马嫣一眼,才解释道:“修炼进阶时,体内灵气往往会躁动不安,极易紊乱导致修士走火入魔,固元丹顾名思义,就是在这时起稳固体内真元灵气作用的。”
固元丹属于基础丹药,是所有修士都不可或缺的,虽然有上中下三品之分,但一般修士都必须在修炼之前了解它的用途,夏子义虽然修为很挫,但好歹也炼过几天,基础知识还是知道不少的。
“是嘛!”秦歌揉捏着手里的丹药,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所有的修士在升级进阶之前,都会吃这种丹药喽?”
夏子义点点头,“是的。”
“那化虚为极,进阶圣人的时候,也要吃吗?”
“当然,不过,那种境界下,普通固元丹肯定不行的,必须用更加珍惜的药材和更繁琐的方法炼制出来的才可以。”
“原来如此。”
秦歌冷冷一笑,看着司马嫣道:“小子,你说,司马将军之所以会走火入魔,是不是就因为有人在他的固元丹中加了点儿料呢?”
“那怎么可能?”夏子义惊讶道,“司马将军当时正处在极其重要和危险的‘入圣’阶段,在丹药方面,当然会慎之又慎,怎么可能出现被人下毒的事情?除非……”
说到这里,夏子义忽然住口不言,望向司马嫣的目光中就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味道。
秦歌却不肯放过他,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下毒之人是司马将军的至亲!”夏子义低着头,声音越说越低。
其实,在昨天晚上,他就已经对司马嫣产生了怀疑,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那么漂亮的人儿,怎么可能是个连至亲都能毒害的蛇蝎毒妇呢?
年少慕艾时,总是会把心上人想象的无比美好,把世间所有的赞美加在一起都觉得不够用。夏子义对司马嫣虽然谈不上用情多深,但毕竟是从情窦懵懂时期就开始爱慕和崇敬的女神,在他心中,司马嫣已经化身为一个代表年少梦想的符号。
如今,事实虽然还没有真相大白,但梦想却已经岌岌可危,而且很可能会以极其残酷的方式破碎,他就算再豁达,也免不了黯然神伤。
秦歌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便不再打扰夏子义,男人的情伤是安慰不好的,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将地上散落的固元丹一颗颗全都收进玉瓶揣到怀里,秦歌站起身,缓缓来到凌渡和司马嫣的面前。
司马嫣以为他还要对凌渡不利,慌忙挡在心上人的身前,声色俱厉道:“站住!如果你再敢伤害我师兄,将军府和天玄宗都不会放过你的。”
秦歌呵呵一笑,直接说道:“天玄宗会不会放过我,我不在乎;不过,嫣儿姑娘,将军府真的会为一个毒害司马将军的大逆不道之徒出头吗?”
司马嫣娇躯一震,眼睛中流露出无比惊骇的神色,声音颤抖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怎么会加害自己的亲生爷爷?”
秦歌摇头叹息一声,语带怜悯的说:“姑娘,我指的是凌渡,有说是你加害亲生爷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