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那一团的乱,咱们莫要掺合。”

甄茴直起腰来朗声道:“乱好。乱才是机会。”乃命身边的小吏,“去请郑潮儿将军来。”又吩咐送帖子的衙役,“请吴国的甄大人到二堂吃会子茶。”二人应声而去。

章师爷眼皮子一跳:“大人……”

甄茴抬目向他道:“我早就猜到,但凡我当上巡抚的消息一散出去,甄藏珠必来找我。”

章师爷吸了口气,拱手道:“求大人指教。”

甄茴收拾起案头的卷宗摞到一旁,道:“旁人要么太远、要么不想淌这趟浑水。唯有咱们或许能帮他。我是个女子,还与他同宗。且他并不知道我甄茴是个什么人。哪怕撞大运他也会来试试的。”

章师爷皱眉道:“甄大人,吴国不是小国。”

“我知道。”甄茴道,“然吴王已快死了,王妃沈氏与朝臣陈瑞文勾结把持朝政。这两位一个是后宫女子、一个乃文弱书生。”

章师爷立时道:“观这两个月陈瑞文所为,安抚吴王诸子、拉拢实权将领、让小世子拜大儒为师,吴国朝局已安稳。此人不是个糊涂的。”

“然也不是清醒的。他明知道甄藏珠站在先世子那边,也明知道甄藏珠就在上海,竟不曾发兵围剿捉拿。只能当太平臣子、做不了乱世栋梁。他不动甄藏珠,甄藏珠必要动他。师爷,如今之时局便如逆水行舟,想安然无事是不成的。”

章师爷看了她片刻:“大人想是已有了主意?”

甄茴点头:“甄藏珠手里有上海港。那可是长江入海口。”她顿了顿,“咱们福建之工商业不弱于两广,然内陆诸国多半被岭南货品占据。”

章师爷倒抽一口冷气,半晌才道:“大人野心也太大了!燕国那位知道么?”

甄茴挑眉道:“岂能不知?他惦记上海都多少年了。”

“两广不也是他的地盘?”

“但上海不是啊!”

“究竟是大人想要上海还是燕国那位。”

“都想。”甄茴道,“两广靠着早年的香港海货走私起头,早已占尽了市场。福建想从中争一块馒头,依上海港之水路打通商道可算便宜之举。这等良性竞争,燕国那位是不会管的。”

怔了会子,章师爷苦笑道:“不想大人这般有志气。”

甄茴泰然道:“既然坐了这巡抚之位,岂能不干出动静来?本官家里并没开着工厂商铺,心思不散。总得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方不负这方巡抚大印。”看章师爷依然愁眉,乃笑宽慰道,“师爷,咱们后头有兵马靠山,怕什么?”

章师爷一激灵:是了。那靠山实在靠的住。又看甄茴意气风发,不禁捋了捋胡须道:“既这么着,老夫便陪着大人志气一回。”

甄茴一躬到地:“多谢师爷。”

不多时,福建总兵郑潮儿到了。甄茴与章师爷都起身相迎。甄茴遂将本家甄藏珠来访之事说了。末了含笑道:“本官预备掺和一脚,打通长江水道,好跟隔壁的王子腾大人抢生意。敢问郑大人可愿意相助。”

郑潮儿深了几口气:“大人好野心。”

章师爷笑道:“老夫方才也这么说。”

甄茴转身从架子上取下来一副地图摊开在案头,道:“打仗之事下官外行,然也知道最好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指着地图,“我军从福州港出发直入上海港。上海乃是甄藏珠和包家的地盘,金陵那边钻不进空子去。”

郑潮儿打断道:“大人怎知金陵钻不进上海。”

“金陵主事陈瑞文乃一文臣,对这些事既不通也不知。再说,甄藏珠这么点本事还是有的。”甄茴道,“我们挂商船旗号行事便好。又不上吴国打劫,只悄然行事。”

郑潮儿看着地图,心里已猜了个大略:“大人之意是?”

甄茴手指头顺着长江往上移,直移到金陵城。乃抬目看郑潮儿:“咱们福建水军自古不弱。”

郑潮儿哼道:“老夫在海上打仗时吴国那些兵崽子还没出世。只是如今打仗已非骁勇可成。”

“我知道。”甄茴道,“眼下还是长江枯水期。若要出水军,唯有四月。春水已至,汛潮未临。这当中还有时间,从台湾府买蒸汽机船,再购置些好火.炮。”她微笑道,“戴大人是个节俭的。库房里头那么多银子,既没送与朝廷,也没舍得花。不拿来买火器,难道白搁着发霉么?”

郑潮儿怔了片刻,犹自不信:“甄大人此言当真?!”

“当真。”甄茴道,“郑大人放心。既逢乱世,兵为官府百姓之根本保障。从今往后,再穷不能穷军队。”

郑潮儿大喜!当即给甄茴深施一礼:“多谢大人!”

郑潮儿虽为武将,也曾去台湾府与两广走走看看,极羡慕他们的蒸汽机船和火器。然只能羡慕罢了。黄文纲大人任福建巡抚时,福建尚穷,买不起最好的火器。戴宪一心只想着自家发财,又与贾琮联手合作。若有哪家王爷打福建的主意,隔壁王子腾和海对面的贾琏都不会坐视不管。早年江西那边也有土匪过境,那些人更没有火器;苏韬到任后连土匪都没了。福建四周太平。戴宪本爱财,不舍得在火器上花太多冤枉钱——那些都是他自家的。故此福建日渐富庶,福建军队却没使上多少好火器。今新换的女巡抚甄茴,不似戴家那般开了无数工厂商铺,心思反倒放在理政之上。如此看来,比戴宪还好些。

甄茴乃问郑潮儿:“若改良火器,将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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